畫面很美好,但是心,卻更沉了。
昨晚的事情,對她一丁點兒影響都沒有嗎?
他來了,她不問他為什麼來;他坐在這裡,她也不趕他走。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今天便能心靜如常。到底是該說這女人活得豁達呢,還是該說她無情呢?或者,都不是,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而已。
“小姐,傳飯去嗎?”初夏在門口兒問道。
容菀汐看了宸王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留在這裡吃飯的意思,因而並未馬上回答,而是等著宸王的表態。
但宸王卻只是嘴角含笑,不語,等著容菀汐問他。
容菀汐放下了手中的刺繡,對門口兒的初夏道:“去吧,告訴廚院,正常午飯。”
“正常午飯”的意思是,宸王不在她這裡用膳,只是她一人用的飯菜數量。
“是。”初夏也不猶豫,痛快地應了一聲兒。
小姐不留宸王在這裡吃飯,自然有不留的道理。誰讓宸王做出那種不光明磊落的事情來的?小姐晾著他是應該的。
宸王也不說什麼,笑笑,闊步出了門兒,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曾。
容菀汐也不在意。他愛來便來、愛去便去,和她是沒有關係的。何必想那麼多呢?和這樣的人相處,要麼啊,就是每天巧笑逢迎,一點兒真心也無;要麼啊,就是把他當空氣,不說、不做,也就不會冒犯了他、不會出錯。
如果沒有昨晚的爭執呢,容菀汐覺得,她採取的應該是前者;但因為有了昨晚的爭執,她何不借著這個爭執,徹底改變了態度?採取一個讓自己更為舒坦的應對,那就是——後者。
以後就把他當空氣,樂得清閒,多好。
這一次他過來給她解圍,又何曾只是為了她呢?不也是為了他們的合作能平靜繼續下去麼。讓太后知道他們夫妻不和睦,對他自己而言,也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只是……這一次躲過了,以後呢?
她和宸王之間的隔閡已經形成,想要修復,哪有那麼容易呢?更何況她自己是一丁點兒修復的心思都沒有。
藉著這件事情,她想要徹底改變和宸王相處的態度,讓自己在王府中過得舒坦一點兒。只有宸王的“配合”還是不夠的,還要有人不將王府中的一切告訴給太后,那才行呢。
更何況,就算沒有這件事,自己家裡的生活,卻總有人監視著,這滋味兒可是不好受。靳嬤嬤這個問題,早晚是要解決的。
……
宸王出了昭德院,心內氣悶,總有一種被人趕出來的感覺。
什麼叫“有一種感覺”呢?可不是真的被人給趕出來了麼?
也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王府中的姬妾這麼多,他隨便去哪一個人的院子裡,哪一個不都要樂得開花了麼?除了那個柳美人之外。她就算能樂出來,而且還真的樂得開了花兒,那也是一朵冰蓮,能凍死人。
在後宅中閒走著,抬頭之時,剛好看到了宜蘭院的匾額。宜蘭院是距離容菀汐的昭德院最近的一個有人居住的院落,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宸王是懶得走的。闊步而入,喊了聲兒:“馨蘭,你可吃午飯了?”
薄馨蘭正在屋子裡做小孩子的衣裳,打算送出去貼補哥哥一家。聽到宸王來了,忙讓冬雪收了起來,急匆匆迎了出來,欣喜道:“聽了殿下的聲音,妾身還以為是幻覺呢!定睛看了看,見窗外的身形兒的確是殿下,這才相信了!”
“看看你在家裡忙什麼呢,有些日子沒到你這裡來了,都想你了。”宸王隨口笑道。
“妾身還能忙什麼呀,不過是做些女工刺繡,打發時間罷了。”
“又是刺繡……”宸王悶悶地嘟囔了一聲兒。
薄馨蘭感到奇怪,笑道:“殿下,有……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什麼”,宸王隨意道,“就是有個討厭的人,也在做刺繡呢。”
“討厭的人?”薄馨蘭笑道,“殿下若是討厭刺繡這個活計,妾身以後不再做了就是。”
“和這活計沒關係,你只管自在做你的。你這人又不討厭。”宸王道。
薄馨蘭心內有些犯迷糊,只是能看出宸王是在和別人賭氣呢,但一時也沒想到是在和誰賭氣。忽然想起了宸王一進院兒的時候問的話,笑道:“妾身還沒吃午飯呢。殿下吃了嗎?不如讓妾身服侍著殿下用一些?”
“嗯,也好。你吩咐人把飯擺過來吧。”宸王道。
這話說得,好像很勉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