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愛說話,所以和幾個哥哥們的關係都算不上好。一到了可出皇子監的時候,他卻願意到慈寧宮裡去玩兒。
只因皇祖母也是話少,同皇祖母坐在一起,總覺得心裡分外踏實。皇祖母看書,他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也那本兒書在看,雖說不怎麼看得懂,但卻是很有勁頭兒,就是這樣過上整整一下午,也不覺得無趣。
從打小的記憶裡,母妃就不怎麼疼愛他。在皇子監裡的時候,母親雖說也於每月可探望的日子裡去看他,但卻說不上幾句話,倒像是在完成什麼差事似的。過年過節回到景陽宮之後,母親也並不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只是自己靜靜地看天、看地,或是對著銅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很少看到母親笑,唯有的幾次,要麼就是在父皇面前,要麼就是在嶽太醫來給把脈的時候。這兩者的笑,又有很大的差別。對父皇的笑,讓人瞧著很討厭,假惺惺的。但是對嶽太醫的笑,卻讓人覺得,只要看上一眼,就渾身都暖洋洋的。
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那不是恥辱,那是愛。
母親與嶽太醫私通,曾讓他覺得無比難堪。他也因此而恨上了這個並未給他多少溫暖的母親。
因為他的母親,他從小兒便像個孤魂野鬼,因為他的母親,長大之後,他徹底變成了一個孤魂野鬼,被扔在皇家之外。但是在守陵的那麼多漫長的歲月裡,在每一個不經意的回想中,他終於釋然了。
實際上,原本也沒什麼可恨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除夕家宴
這世上的種種人、種種情感,其實都只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他剛好到了這一處,剛好和這些人有關聯,剛好又離開了這些紛擾。
每一個人,在這天地間,其實都只不過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其實不必太在意自己的存在,也不必太在意別人的存在。隨著世事而走,走到哪兒算哪兒,什麼事情,都不必太過心,反正到頭來都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此時,他對這皇家沒有怨恨也沒有留戀。他們讓他走,他就走,他們讓他回,他就回,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兒。
五輛馬車幾乎同時停在北宮門外。
太子府的、翎王府的、宸王府的、靖王府的,以及那輛寒酸的。
翎王沒回來,但這是家宴,翎王側妃理應到場。蔡妙容在丫鬟採蓮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回頭,剛好看到正在宸王攙扶下下車的容菀汐,眼中,閃過一抹恨色,但轉瞬即逝。
為什麼容菀汐就這麼好命呢?翎王惦記著她,宸王疼愛著她。可是她呢,有家、有丈夫,卻是整日獨守空房,還不敵在孃家的時候呢。縱然整個翎王府都以她為尊,即便為側妃,享受的卻是正妃的一切,但卻依舊不得快活。她要的,並不是這些,而只是她丈夫的寵愛啊……
不過還好,所幸的是,情況不太糟。
蔡妙容,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這裡放著的,是她的希望。
這一年,她且不想太多,只需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就行了。有了孩子,即便翎王不願意,太后也會做主冊封她為正妃。而且到那時,為了穩固翎王在皇家的地位,惠妃娘娘也會幫她說話的。畢竟於王爺們而言,有沒有嫡出長子,這是十分重要的。
“蔡妃嫂嫂。”距離這麼近,不打聲招呼也不太好。容菀汐很親熱恭敬地叫了一聲兒。
蔡妃這才回身,向容菀汐施了一禮,笑道:“娘娘近來可安好?”
她不是翎王的正妃,所以在容菀汐面前,還是低了一頭的,自然不能以嫂子自居。但其實這個禮,她是可施可不施的,即便只是和容菀汐見一個平禮,也沒有人敢詬病她什麼。
但是隻是個禮節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寧可自己委屈一些,也不能讓人挑出她的錯處來。
更何況,說起來,她還要感謝容菀汐呢。
蔡雖是向容菀汐施了一禮,但卻並未一直拘泥著,而是施了一禮便起身。
容菀汐也並未刻意這一禮,只是笑道:“嫂嫂折煞我了。近來天氣寒冷,少出屋子,沒被凍著,身子倒還好。瞧著蔡妃嫂嫂氣色不錯,想來是抓住了冬日的好時節,保養得宜。”
“也不過是閒養的罷了。”蔡妙容笑道。
說話間,容菀汐走到了蔡妙容面前,剛好秦穎月在小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容菀汐和蔡妙容便同時施禮了一禮。
“呦……”秦穎月的目光,卻並未落在她們二人身上,而是越過容菀汐,看向她身後的,宸王的身旁。
那人……不是青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