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字跡他認得,這是二哥的字。
皇上原本還在探究的眸光,一點點冷了下來……很快,眼中便全然是冰冷之色,再無猶疑探尋之意。
“不想知道二哥說的是什麼?”皇上的聲音冰冷刺骨,凍得容菀汐一個激靈。
這樣的語氣,她從未聽過。
容菀汐緩緩抬頭,平靜地看著他:“我不明白陛下在說什麼。”
皇上眸光沉沉地盯著容菀汐,狠狠咬牙,好像在極力剋制著某種情緒……他到底在剋制什麼,一時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只知道,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
假的……假的……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設的一個局。
這個局,她清楚、二哥也清楚……他們兩個才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們倆一條心,合起夥兒來糊弄他這個傻子!
一切都是假的……從一開始,他便入了局……太子府門前的相遇、淑女坊中的那滴淚、慈寧宮之辯、契約之言、無奈之嫁、糾結抗拒、真心相與……都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由始至終,他只不過是她為報母親之仇的一顆棋子!由始至終,她心裡的人,都是二哥!
他不介意自己成為她的棋子,不介意被她算計,甚至於,及至此刻,他的心底裡居然還在窩囊地奢望著,只要她願意,他就讓她算計一輩子,也挺好。至少這樣,她就能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就連這麼窩囊的機會,她都不給他。她早就和二哥商量好了,待到事情結束,他們就離開。二哥還在那邊盼著團聚呢!
待到事情結束,他們這對分隔已久的苦命鴛鴦就可以雙宿雙飛去了,而他這顆棋子、這個外人,終究只能留在這深深的宮牆內,獨自孤寂。在那些與心愛的情郎朝夕相伴的日子裡,她可會想起他?
怕是不願意吧?畢竟她為這一局付出得太多,連自己的身子都搭進來了。在此局終了之後的日子裡,他將成為她一生之中永遠不願再提起的恥辱。為了餘生能好好兒活著,她會將他永久地遺忘……
皇上就這麼靜靜看著容菀汐,漸漸,眼中的冰冷,又一點點化為了一種……近乎於乞求的哀傷。
他不想讓她離他遠去,他不想。
他還想要再看到她,還想在漫長的餘生裡,在每每心亂煩躁之時,能看到她溫婉安恬的笑;還想要在每一個疲累難捱的夜裡,能抱著她柔嫩嬌軟的身子……
他,真的離不開她。
所以……他不敢挑明。
無論皇上是恐嚇還是探尋還是狠絕,容菀汐的眸光,始終如同一汪無波的湖水一般平靜。可此時,在看到他哀傷的神色之時,容菀汐這平靜的眸光裡,卻是猛地一陣波動……那是心疼。
她最怕看到他這副模樣。
事實上,但凡是因她而起的他的情緒波動,只要不是嬉笑玩鬧,她都很害怕。她怕他算計、怕他發狠、怕他疲累……可最怕的,卻還是他這般隱忍妥協的模樣。
“陛下……”容菀汐輕輕喚了皇上一聲兒,上前去,蹲下來看著他,低聲道:“怎的忽然又提起了翎王呢?既然是說薄妃的事情,便只與宮裡相關,又提那不相干的人作什麼?就只是因為這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鴿子嗎?”
容菀汐的目光落在李忠貴手中抓著的鴿子上,這鴿子不吵不鬧地任人抓著,一看便是一隻信鴿沒錯。但這又豈能是翎王的信鴿呢?自己與翎王到底有沒有聯絡,難道她自己還不清楚麼?
問題自然不在這個鴿子本身,而在於它帶來的東西——皇上手裡緊緊攥著的字條。
皇上為何一看之下,便說這是翎王傳來的?定然和筆跡相關。
可是她真的可以肯定,翎王不可能傳信給她。就算真有什麼急事兒,也不可能把信傳到宮裡來,不至於如此糊塗。
字條被皇上緊緊攥在手裡,容菀汐的手覆蓋在皇上的手上,試著把字條從他的手裡拿出來,邊輕聲道:“我還真想要看看這上頭寫的是什麼,怎的就讓陛下忽然想起了翎王?難不成寫了一首骨肉兄弟的詩嗎?”
皇上的手仍舊攥得緊緊的,並不打算把字條給容菀汐看。眸光,仍舊只是落在她的臉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也沒有人能從他這略有些空洞的眸光裡看出他的想法兒來。
然而這樣恍似無知無覺的人,卻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忽然起身,轉身向窗下的油燈旁而去。
容菀汐不知道皇上要去幹什麼,起身詫異地看著他……卻見,皇上拿下了油燈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