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此刻要點火?”
袁旅正吃了一驚,抬頭看了看天色,“午間還早,此地形勢險惡,不是休憩之所。”從西州到庭州,一路多山崖河谷,這樣的險地雖然不算少見,糧車卻每次都是儘快透過,絕不會多加停留。
蘇南瑾看了看依然一臉平淡無波的裴行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裴長史,袁旅正,方圓二十里內,再無比此地更適宜的休憩之所,正是諸位此生就此休憩的絕妙所在!”
袁旅正和幾位伊州軍官的臉色頓時變了,目光忙往兩邊一掃,只見糧車首尾都各有三四十親兵騎馬把守,封死了山澗兩端的通道,這架勢竟然是……袁旅正忍不住又驚又怒,“蘇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蘇南瑾笑嘻嘻的瞅著裴行儉,“裴守約,你不是算無遺策麼,你倒說說看,蘇某人這是要做什麼?”
裴行儉淡淡的看著他,聲音也是淡淡的,“蘇公子可是要公報私仇,以突厥人之名屠滅糧隊?”
蘇南瑾點頭笑道,“裴長史果然一語中的,裴長史這圍魏救趙、引蛇出洞之計自是絕妙,可惜卻是百密一疏!”
他的笑容變得陰冷起來,“裴行儉,當日涼州一晤,你故意引我上書,欲置我父子於死地!這幾年裡,我們父子提心吊膽,沒過一日安生日子,多虧聖上明察秋毫,不但沒有處置家父,反而委以重任,如此深仇大恨,我蘇南瑾焉有不報之理!上一回教你逃脫,是我思慮不周,慮事不詳,沒料到你會與突厥人勾結起來,讓我六百健兒,一朝之內身首異處,你和那麴崇裕居然還帶著人頭去大都護府耀武揚威,這等羞辱,我蘇南瑾豈敢一日或忘!”
“此番家父原打算先殺彌射賊子,再平西州麴氏,誰知西州人不知死活,你家那位胡婦胡攪蠻纏,竟又是被壞了局面!好在天從人願,突厥兵犯庭州,你和麴崇裕卻爭相尋死,蘇某若不成全了你倆,豈不是辜負老天的美意!裴行儉,你千算萬算,卻沒算到當日你自己說出糧隊押送之人二三百人足矣時,便註定今日會命喪此處吧!你等適才不還在說來刺史以身殉國,會有福報麼?放心,今日你等都會以身殉國!可惜是中了突厥人的埋伏,導致軍糧落入賊手,自己也兵敗身死,還連累了我等將士傷亡慘重!”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你一心只想著算計別人,卻沒想到自己也會被算計進去,今日到底還是落在了我蘇南瑾的手裡,這才真真是蒼天有眼!”
他越說越是滿臉放光,咬牙笑著一揮手,一百多名蘇氏親兵拔刀出鞘,呼啦啦催馬圍攏過來,那些車伕這才如夢初醒,驚叫著逃開了,有人甚至一骨碌縮到了馬車下面,也有人忙亂的伸手去解車上套馬的繩索,翻身上馬左顧右盼,卻呆在那裡。蘇氏親兵們此時也懶得去管,這些手無寸鐵的民夫雖多,在他們眼裡也不過豬羊一般。只要收拾完裴行儉一行人,回頭殺光他們,只怕用不上一頓飯工夫。
裴行儉身邊的人裡有些人還算鎮定,拔刀在手,專心戒備,有一些卻不過是尋常的差役,此時也是一個個臉色大變,手足無措,嘴唇都哆嗦起來。
幾位伊州軍官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憤怒和恐懼,有人厲聲道,“且慢!蘇公子,你與裴長史有私仇,我等不管,但今日你這般行事,難不成就不怕事情洩露,滿門抄斬?”
蘇南瑾一怔,仰天大笑起來,“滿門抄斬?這大唐立國以來,有哪位大將不謀反而被處斬?”他斜睨著這幾個人,搖頭“嘖嘖”兩聲,“何況今日之事,只要你等皆以身殉國,又如何會洩露出半分?說起來,你等的確與我無冤無仇,我原本也不想濫開殺戒,可惜你們不合領了這位裴長史的人情,圖一時之安逸,斷送了自家性命。若是當初你們便能一心一意跟著我,又如何會有今日的橫禍?既然目光不準,也怨不得我蘇某手下不能留情,各位到了九泉之下,倒是不妨與裴長史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幾位伊州軍官臉色越發難看,各自“嗆”的一聲拔出腰刀,默然逼視著眼前越來越近的蘇氏親兵,此時此刻,再說什麼化作厲鬼也不放過你已是廢話,還不如留些氣力多殺一個夠本。
蘇南瑾心頭大快,帶著馬一步步逼了上去,眼見裴行儉身邊這三十多人一步步退後,臉孔或漲得通紅,或變得慘白,只覺得生平快意,無過於此。只是看著裴行儉依然平靜無波的面孔,忍不住還是冷笑一聲,“裴長史果然心如鐵石!眼見這幾百人都要因你而喪命,也是不動聲色!你放心,過兩個時辰,待到突厥兵大隊趕到,自會拿到麴崇裕回程的路線,想來以他們對世子這把大火的怒氣,定會傾盡全力送他來與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