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麼?”冷暖煩躁的打斷他語序混亂的話。
那些扒他血肉的過去,她不想聽,她只是想知道,一個9歲的男孩兒在大雪天裡活生生凍掉了腳趾,他會不會疼?
“疼,很疼。”活了20年的歸齊,終是道出了他深藏了20多年的痛楚。
不為別的,只為眼前這個自己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心疼。
最終,在冷暖的執意下,歸齊沒有再抽回自己的腳,而任這個女人用著一雙最為溫柔的小手給他洗著從沒有碰觸過的腳。
她是那麼認真,認真的撩撥著溫水,認真的揉搓著趾縫兒,認真的洗著他的殘缺。
那沾者溫水的柔軟的手指像是一道最為神奇的良藥,輕而易舉的在這個歸齊極為失落的夜晚,撫平了他心裡藏的最深的缺口。
這一刻,他只覺得。
有她,真好。
今年的中秋,終究沒有人月兩團圓。
就在稍晚一些的時間,一通來電之後讓歸齊神色匆忙的出了門兒,走之前,冷暖問他去哪兒,他也只是笑笑,說單位臨時有事兒。
他的工作性質讓當時的冷暖並沒有過多的懷疑,只是囑咐了他一句‘小心’,笑著送他出了門。
然而在關上門的一刻,冷暖終是卸下了一身疲乏,卻全身無力的順著門劃坐在了地上。
她就那麼抱著自己的雙膝,她就那麼看著落地窗外清晰可見的月亮。
她想,十五的月亮,終是有著缺口的。
就像她現在的一顆心,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殘的。
她就那麼看著乾淨的連光暈都沒有的月亮,出神的想著
許久之後,她終是敲了隔壁的門。
他敲過很多次她的門,而她敲他的,確是第一次。
她發現,敲門的感覺真不好,那種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的感覺,更不好。
片刻,如她所想,真的有人開了門。
“呦喂,走錯屋兒了吧你。”濃濃的菸酒味兒撲鼻而來,男人帶著一如既往的痞。
“我能進去坐坐麼?”冷暖平靜的道,一張小臉兒看不出任何表情。
“咋了,你兩口子吵架了?他欺負你了?”凌犀一臉關心,然而那大身板子卻反常的堵在門口兒,沒有任何讓她進去的意思。
“凌犀,我今兒見過歐陽曉了。”
看著他的此地無銀,冷暖終是挑破了他費勁心思糊在二人之間的這層紙。
在凌犀怔了許久之後,終是褪去所有表面的輕佻,留了縫隙放了冷暖進屋兒。
呼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想。
不,比她所想更甚。
一進門兒那處處熟悉到骨子裡的擺設和裝飾,只一眼,就讓冷暖的眼眶溼了。
這個瘋子,居然把她們曾經的臥室原封不動的搬到了這個公寓。
而那張曾讓她瘋狂的妒忌的大床,此時這麼大小剛好的擺在了這間屋子裡,她才認出來。
這就是他和她無數次溫存的那張大床麼?
冷暖,你就是個瞎子。
“房子我給你了,但裡面兒東西我可沒說過給你。”凌犀忽然漫不經心的道。
卻讓冷暖的心緊抽了一下。
他是怕她搬走這些東西麼?
傻瓜
笨蛋
冷暖像是遭了雷擊一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些歐陽曉的話,一句句的徘徊在她的腦子裡
她說,凌犀推開了她
她說,凌犀還是接受不了她
她說,凌犀用3倍的價格跟她買了房子
她說,冷暖,他是真的忘不了你
“你是傻逼麼?凌犀。”冷暖就那麼看著他,眼眶晶瑩。
似是逃避,似是什麼,凌犀沒有說話,而是煩躁的坐到了沙發上,點了根兒煙,抽了起來。
冷暖的視線終是隨著他轉到了那張無比狼狽的茶几上。
呵呵,跟她在大宅看見的多像啊
一包月餅2塊兒啃的掉渣兒,一打兒啤酒喝了仨,散亂的煙盒兒,滿溢的菸灰缸,凌亂的菸灰
這就是他的中秋節麼?
一個人狼狽的窩在這個滿是曾經的回憶的屋兒裡,孤獨到死?
“你該回去了,你家真沒人兒啊,大過節的就咱倆在這兒屋,你不怕別人講究你了又?”凌犀不耐煩的說著,煩躁的解開了一個襯衫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