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只能忍著,如今又遇到這種情況,他本來也只能忍著,哪裡想到還有這麼一個拿雞毛當令箭的機會?這他媽太解氣了。
左右軍漢還有些不敢,畏畏縮縮不前,狄諮親自下場,飛快下得臺階,抬手噼裡啪啦就是一通扇。
晏幾道是一邊躲一邊罵:“腌臢小人,你竟敢如此待我,你竟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誰嗎?”
“我這是代陛下打的你。”
“住手,陛下也不敢打我!”
“我是代列祖列宗教訓你,代天下黎民百姓教訓你。”
“你……住手。”
狄諮住手了,狄諮終究還是不敢真把晏幾道打成怎麼樣了,打幾下解氣,多打也不敢,畢竟這位是讀書人。
打完人,狄諮上了殿前臺階,守在臺階之上,防止晏幾道忽然發瘋往大殿裡衝。
大殿之內,司馬光長長鬆了一口氣,只等退朝了,他還想去御書房奏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退朝之後,御書房內,本只有三人,李憲來報,司馬光又是啟奏,才加了司馬光一個。
一番嘴仗就打起來了,在司馬光看來,其實事情非常簡單,不論甘奇是誰,此時甘奇正是北擊党項、西打吐蕃的時候,有什麼事情,一定得事情徹底結束了再說。這個道理最簡單不過,國家利益肯定在得放在任何事情的前面。
打嘴仗是好事,至少把這件事情拖住了,這就是司馬光心中所想,只要不公開,拖著就是最好不過的。
趙曙越是不能決斷,越是有利。只等甘奇把事情做完回來,怎麼樣都行。
皇城之外,卻是另一番景象,朝堂之事,豈能瞞得住?傳播訊息的頭號人物就是晏幾道,他在東華門外,一邊哭一邊罵,旁人來問,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他在西北的遭遇一一說來,只以為這般可以揭露甘奇的真面目。
然後事情就變了,無數人圍著晏幾道罵:“晏幾道,你良心被狗吃了?”
“晏幾道,甘相公何等人物?豈容你一個進士都考不上的人在此構陷?”
“晏幾道,你不得好死!”
“無恥,敗類。”
晏幾道還要解釋:“你們可知,那甘奇在西北,結多少軍黨?你們可知,西北……”
晏幾道的聲音還未出來多少,立馬被旁人淹沒:“晏幾道,你收了文彥博多少好處?如此替他奔走效勞,你當真把晏相的臉都丟盡了。”
晏幾道還是過於自負,不知甘奇在文人士子中間的影響力,不知甘奇在百姓中的影響力。不知甘奇這麼些年京華時報上的經營,對於民間輿論有多大的影響力。
好在此時沒有人再打他,文人不會動手,百姓也知道這位是宰相之子,京城裡有名的才子,不敢動手。
“甘相公太不值得了,他在前方衝鋒陷陣,後方卻還被小人構陷,甘相公太委屈了。”
“晏幾道,往後你休要與我等為伍。”
“晏相一世英名,皆毀於你手。”
“滾。”
“滾回去。”
“還有文彥博那老賊,昔日甘先生彈劾過他,如今他就趁甘先生不在京中,便敢如此構陷。文賊該死!”
“對,這等老賊,還有何面目坐於朝堂?”
文彥博是老賊,但是富弼沒人罵。這就是區別,老神在在不說話,還是有好處的,富弼才是那個真正能長盛不衰之真正政客。
東京之事陷入了一團亂麻之中,甚至還有人在皇城門口等著文彥博出來,要找文彥博討個說法。
這一幕,文彥博似曾相識,人老如精,哪裡會被人堵住?又有許多人衝到文彥博家門口去罵,便也見不到文彥博。
京華時報,無數人投稿,痛罵文彥博亂國之賊,罵就罵,文彥博依舊穩坐朝堂。
除夕在即,在這一通亂麻之中,陡然間一個訊息壓制了一切,讓汴梁城瞬間安靜了下來。
皇帝病危!
皇帝忽然病危,咳血連連,躺在床榻一病不起,無數御醫束手無策。
這個御醫說皇帝是累的,那個御醫說皇帝是憂的,這個御醫說風寒入體日久,那個御醫說是肺癆急發……
床榻之上的趙曙,面對無數來看望的群臣,最著急的一句話就是:“速速把甘道堅召回來,朕要見見他,若是此番當真熬不過去了,朕有託付之語,快!”
此時,再也沒有人有反對之語了,連司馬光都覺得應該快速把甘奇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