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的事情是如此無稽,可是她卻一本正經地來找我們商量!
照她的說法,姚教授遺體上的人頭,是一個假人頭。
這說法如果成立,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姚教授原來的人頭到哪裡去了?
人頭不會自己離開脖於,一定要經過切割才會和身體分離,過程倒並不複雜,可是問題又來了:將姚教授的頭切下來,換上一個假人頭,目的何在?
世界上倒的確有「獵頭族」的存在,為了種種原因,包括紀念一個好朋友而將他的頭割下來的怪異行為。可是我絕對不認為會有獵頭族人在這裡出現,而且他們在取下了人頭之後,也不會做一個假人頭來接上去。
這種做一個假人頭放在死人遺體上的事情,只有在古代的小說筆記上才會出現,多數是遭人殺害之後,人頭不知所終,這才用檀香木之類的珍貴材料,做上一個假人頭,算是有「全屍」。
這種情形當然也不會發生在姚教授的身上。
姚女士顯然沒有好好的想過,不然她一定會知道她的那種想法是如何可笑!
妙女士不但事先沒有好好想過,到了這時候她還是不願意好好想一想,對於我和小郭的態度,她感到非常惱怒,所以連看都不看我們,只是望看白素。
白素微笑道:「要確定人頭是真是假,十分容易,只要走進冷凍房間,接近遺體——」
白素話還沒有說完,姚女士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頭:「如果可以這樣,我早就做了!」
這句話同樣使我們不明白。不過我倒可以感覺到事情真的相當複雜,還有許多我口不仰、明白的因素在,加上姚女士敘述事情的能力很差,所以才形成了她的每一句話我們都聽不懂的狀況。
白素吸了一口氣:「為甚麼做不到?」
姚女士顯出十分疑惑的神情:「我父親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遺體。」
我忍不住搖頭:「這話更滑稽了,不接近遺體,如何將棺蓋蓋上,完成入驗?」
姚女士回答道:「他——我父親他自己例外,蓋棺由他親自來進行…事實上,遺體的處理,幾乎從頭開始,都是他在親自動手。」
從姚女士的口氣中可以很明顯感覺到她對父親的不滿。
我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些甚麼,可是立刻又感到很無稽,所以又立刻搖了搖頭。
白素在繼續問:「你是說你想進去看個清楚,可是你父親阻止,不讓你接近遺體?」
姚女士點頭:「他派了警衛,守在冷凍房間的門口,任何人都只能在門外瞻仰遺容,而且早已宣佈,沒有如尋常那樣繞棺告別的儀式,親友可以在門外看他進行蓋棺,然後他就會推棺木出來。」
這種喪禮形式雖然古怪,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是為甚麼要這樣,而不依照常例來進行?我直覺到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覺得姚女士所說的一切,確然有一定的可供研究之處。
白素道:「你沒有向令尊說出你的感覺?」
姚女士對這個問題的反應相當奇特,她有駭然的神色,而且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苦笑道:「說了:可是給他痛斥了一頓,雖然他從來對我十分嚴厲,可是我也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盛怒過,想來是伯父的去世,使他十分傷心…」
從姚女士的話中可以很清楚地瞭解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父親肯定是嚴父,所以雖然女兒早已成年,而且大有成就,可是父親仍然可以痛斥女兒,而且女兒不但很孝順,也對嚴父有從小就養成的害怕,受了訓斥,還替父親找理由。
白素皺了皺眉——以她和白老大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父女關係,確然很難體會姚女士和她父親的那種關係。
白素道:「可是遺體的人頭是真是假,至關重要,你應該堅持才對啊!」
姚女士神情苦澀之極,甚至於連聲音都變了,道:「我堅持了,他這才更加暴怒,先告訴我一切都是伯父的遺願,我這樣無理取鬧,簡直是不孝之極,他罰我…罰我…」
她沒有說下去,只是非常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有卓越成就的地質學家,受到了她父親甚麼樣的懲罰,當然也不好追問。
姚女士停了一會,才道:「我無法抹去我的感覺,而我一直對衛斯理先生有印象,所以才想透過郭先生,請衛先生幫助我,如果衛先生認為事情只是很可笑,那我就告辭了。」
我連忙道:「對不起,剛才我態度不好,是因為我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