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沒有翻過的新書,他又怎麼會知道結局好看?
然而當冷暖真的發現的時候,那已經是很多天以後的事兒了。
而冷暖沉澱了各種情緒來跟歸齊相處這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會面裡,真的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臨走之前,冷暖只留一個挺直的背影跟歸齊說,“不管希望多渺茫,我們都別輕易說放棄。”
那天,說完這句話,冷暖就開門出去了,其實如果她回頭,她興許會看見,一個晶瑩的什麼從那個一輩子都沒有哭過的男人的眼眶裡掉了出來。
那一刻,歸齊在那纖瘦的背影的周身,竟看見了光暈。
那一刻,她就是他的太陽。
歸齊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在他未來漫長的牢獄生涯裡,正因為記憶裡有這麼一米陽光,才讓他不至於在此後多年那樣無邊的黑暗裡自我毀滅。
他哭,不是因為可能失去,而是因為曾經擁有。
對於凌犀來說,原本抉擇是否為歸齊辯護是一個選擇,然而也是在那一天,卻成為了必然。
那天當冷暖沒有按照他的想象,泣不成聲的從那個小屋出來,反而比之前更為英挺的杵在他面前的時候,凌犀絕對是有那麼一瞬間詫異的,而在這之後,更為詫異的是,歸齊竟主動叫住他,跟他說了如下對話。
“我想,這一次看來我是躲不過了,替我好好照顧她。”歸齊開門見山的拖孤,凌犀卻並不十分受用。
“憑什麼?我憑什麼替你?”
“總之,拜託你了。”
“別在這兒說廢話,你要是真死了,再託夢囑咐我,現在說這些,沒勁。”在冷嘲熱諷的甩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凌犀也走了。
當他凌犀是什麼慫貨?
他是要冷暖,但他要的不是代替,更不是施捨。
於是乎,衝動也好,什麼也罷,那天沒有等冷暖開口,凌犀便主動要求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至此,凌犀正式成為歸齊一案的辯護律師。
此後的1個多月裡,由冷暖,凌犀,練習,以及被硬拉過來的皇甫燁,幾個人像是組成了一個小團體,集體主攻歸齊的這件案子。
白日裡大多集中在三個人的律所裡,而有時候晚上熬的太晚,也都會在凌犀的家裡,折騰一宿,只為找到一個可以重大立功或是推翻證據之類的辯護的點。
在輿論和上頭的雙重壓力下,歸齊的案子,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兒,從性質和涉案金額來說,死刑幾乎是無可避免的,可對凌犀,練習,皇甫燁這些在法律圈摸爬滾打很多年的幾個人來說,就沒有絕對的死人一說。
更多的時候,外行人的冷暖能做的只是後勤補給,諸如給大家準備準備飯,或是做一些輔助的工作,為了方便,凌犀甚至索性把家裡的鑰匙給了冷暖一份。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在這樣的日子裡,凌犀和冷暖原本的尷尬彷彿全數不見了,每個人都在為歸齊的案子盡心盡力,或是為了歸齊挽留一條命,或僅僅只是為了挑戰棘手的案子,總之,不管為了什麼樣的理由,他們每個人都在等待,等待一個奇蹟。
然而奇蹟真的來了,帶來希望的同時卻夾著等同價值的毀滅。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又是一個月。
冷暖一輩子都記得清楚,那一天的清晨,早已入冬的東北飄起了大雪,那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那天上午,冷暖起的很早,一大早便獨自駕車去了南郊看守所給歸齊送了很多必需品和煙。
沒錯,自那一天之後,歸齊染上了煙癮。
俗話說,牢獄之下無貴族,再高貴的人被關押個半個月,都總要墮落幾分,如果不找個寄託,這樣的度日如年委實難熬,關於這些,冷暖都懂。
由於案子的越來越熱,做為家屬的冷暖如此前一般單獨見歸齊早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了,所以除了跟監管們打聽一些關於歸齊的事兒之外,冷暖很少見到他本人。
“他精神狀態還可以,就是不怎麼愛說話。”
“最近這段時間還成,提審的沒有那麼頻繁了,折騰的也沒有前一陣兒狠了。”
“飯麼,吃的不是很多,但也還可以。”
“有時候會望著視窗抽菸,一看就是一小天兒。”
零零星星的拼湊著這些訊息,一牆之外的冷暖除了傾聽和心疼,什麼都做不了。
踩著飄落在地上還沒有被壓實的雪,冷暖每走一步都覺得很慢,看著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