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的時刻,身後突然有一雙手攬住自己的腰想把自己往上拉,可是為時已晚,顧兮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整個人已經被冰冷的江水吞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己經喝了好幾大口江水,水下分不清幻境還是現實她只覺得看到一個熟悉的臉,那個記憶裡的少年攬著自己的腰用嘴把他腹腔裡的空氣度給她,他有著一張在時光裡也沒有改變的臉,臉頰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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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時候,顧兮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亮得晃眼的天花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著,顧兮的目光順著自己的手看過去就看到姜眠趴在自己床邊淺眠,漂亮的黑髮有些凌亂,竟然在睡著時也微微皺著眉。之所以說是淺眠是因為顧兮手指微微一動,他就鬆開她的手走過來自然而然地以額碰了碰她的額頭,伸手揉揉她亂蓬蓬的捲髮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怎麼還沒退燒?”
姜眠的聲音有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沙啞和疲憊,顧兮抬頭就看到他眼皮下淡淡的青色,只是一覺醒來他竟然憔悴了這麼多,有些不安地伸手拽住他的手,“去給你拿藥。”姜眠伸手幫顧兮掖好被子,在她額頭上落下淺淺的一吻,直到拿到修長的黑色身影離開了病房,顧兮還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之間,像是有什麼改變了,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吃藥,不是說懷孕期間不可以亂吃藥嗎?”顧兮看著姜眠遞過來的退燒藥,紅色的膠囊在他的掌心乖乖地躺著竟讓她如此不安,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天他們的關係明明已經很好了,可是為什麼姜眠現在對她的好和關懷有一種小心翼翼和說不出的疏離淡漠。
姜眠有些不忍地別過臉,淡雅的聲音竟然有一絲忍不住的顫抖,“沒關係,昨晚打過退燒針了,再吃藥也沒什麼了。”
顧兮愣愣地緊緊抓著姜眠的手,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姜眠,“孩子,不會有影響嗎?”
“沒有了,顧兮,孩子沒了。”幾個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顧兮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沒有不是沒有影響而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姜眠看著顧兮近乎呆滯的目光伸手把藥塞進她口中度了一口溫水過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話音未落,他已經轉身走出了病房,第一次沒有回頭的走,他接到訊息的時候一路飆車來醫院,卻看到顧兮在程梓乾懷裡,他愛她可是他需要時間去平復失去孩子的痛。
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明明是無盡的沉默卻讓那句話在顧兮腦海裡開啟了復讀模式——孩子沒了,孩子沒了……耳畔全是那句話的迴音,無論如何都揮不去,抹不掉。
看,報應還是來了,只是時間早晚。
上天給我的,無論我怎麼失手,終將擁有,不給我的,無論我怎樣十指緊扣,依然走漏……顧兮雙手抱著膝蓋,在如煙的暮色裡竟然又一次想到了這句話,病房門被人輕輕叩了幾下,顧兮沙啞著嗓子說了聲“請進”。
何水澹澹紅著眼睛對自己鞠了一躬,顧兮卻把臉轉到了窗戶那邊,她什麼也不想聽,不想聽對不起也不想聽謝謝你,她自私了二十年,只無私了一次,然後就丟了自己的孩子。
程梓乾看了何水澹澹一眼,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病床上的顧兮像一個失了魂的布娃娃抱著膝蓋整個人微微地顫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這樣的她。
明明知道她最害怕一個人,四年前他還是丟下她離開,自以為是對她的無私的愛,說到底其實自己也是最自私的一個,害怕她嫌棄,害怕她背叛,害怕那段感情終結,所以他先說了再見,並沒有給她任何挽留的機會。
那樣的離開,他就是她心裡永遠打不開的結,他會始終佔據著她心裡一個最深的角落,誰也無法替代。
四年前,她醒過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絕望,程梓乾把手放在顧兮肩膀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她濃重哭腔的聲音,“讓我靜一靜。”
她又被人拋棄了,又只剩下一個人。
我從來不害怕孤獨,我怕的只是你招惹我又拋下我,讓我在強大的落差裡無法自拔。
——by顧兮
☆、說你愛我
站在窗前,窗外是一片華麗的佈景,落日做了最後的掙扎還是無奈地離開沉淪在昏黃的天幕下,晚霞在天邊旖旎成一片油彩。
姜眠點燃一支菸卻沒有抽的心情,只是看著明滅的火星在蕭瑟的秋風裡顫抖,就像他轉身離開時顧兮頹然落下的手。
就像見到她第一面時,不過覺得這只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