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發出這種森寒的劍氣,亦只有一慟劍,才會帶著這種令人意志崩潰的哭聲!
霎時間,肖一慟已揮出九劍,這九劍,凝注了他一生的武學修為,凝注了“萬悲劍法”的精髓。趙長安無法還擊,事實上,他甚至無法抵擋那已完美無缺的劍法,也無法抗衡那深厚至極的內力,而手中的枯枝,也無法格擋那柄鋒利無匹的一慟劍。他連退九步,背已貼在了殿壁上,他已退無可退!
肖一慟冷笑,劍走游龍,“刷”的一聲,疾削枯枝。雖然他只揮出九劍,趙長安只連退九步,但就在這片刻間,他已明瞭,敵手的全身沒有一絲空門和破綻。既無破綻,那就逼他露出破綻,既無空門,那就為他創造一個空門!破綻、空門,就是那一段枯枝!
就在一慟劍劍鋒堪堪觸及枯枝的瞬間,劍光閃電般破空飛來,令人心碎的哭聲已灌滿趙長安雙耳。“錚”的一聲,一慟劍已削去了趙長安勉強舉起相迎的枯枝枝頭的三分之一。就在這一剎那,空門出現了!
一個極其細微的空門,出現在枯枝下的三寸三分,趙長安的右脅處。天底下無人能看見並把握住這轉瞬即逝的一個空門,但肖一慟卻看到了,因為這個空門本就是他創造的。他抓住了這個他所創造出來的機會,劍氣就在這一瞬間搶入了這個空門,枯枝已根本無法施展。
劍光一閃,已到了趙長安的右脅。就在這一剎那,他握著枯枝的手一抖,似是被奇寒刺骨的劍氣激得顫抖,手腕一翻,枯枝輕輕一點,剛被一慟劍削斷還尚未飛離的那一截枯枝枝頭,便如一縷寒星般,激射一慟劍劍尖。
沒有一絲聲響,只有一點兒微弱的火星迸出。這點兒火星如此暗淡,被雪亮的劍光盡數遮蓋了,但那短短的一截枯枝卻已點中了一慟劍的劍尖。天底下沒有人能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迎擊上閃電般刺來的那點劍尖,沒有人的出手能夠如此得快,這麼得準,但趙長安卻做到了。
枯枝枝頭在劍尖粉碎之際,劍尖輕輕一頓,肖一慟立刻感覺到一股柔和的輕顫自劍尖傳到了他的全身,他彷彿覺得,殿中有一縷風正舒緩地吹起,對方手中的枯枝竟已化成了一縷清風,輕輕地、柔和地向他拂來。
這次,輪到肖一慟後退了,他只見對方袍袖輕揮,竟像要將那一段枯枝貼在一慟劍劍身上。他一氣揮出了十三劍,貫注了他畢生的武學修為和功力,劍劍矯如飛龍,驚似閃電,為的只是避開那輕飄飄,看似毫不著力的一拂。
但風的吹襲是無法避開的,他只覺掌中微微一顫,枯枝已貼附在了劍身上,緊接著,對方衫袖輕輕一抖,一慟劍就已離開了他的掌握。燭火下,雪亮的劍光一閃,“哧”的一聲插進了青石鋪就的地面,直沒至柄,那令人心碎絕望的慟哭聲也在瞬間消失了。
肖一慟感受到了一陣巨大的、可怕的空虛,在一慟劍脫手的一刻,他覺得他已被這個世界徹徹底底地遺棄了。他望了望遠處地上一慟劍的劍柄,然後又抬頭,看了看趙長安。許久,肖一慟才開口,聲音空洞而喑啞:“這……就是‘月下折梅’劍法?”
趙長安搖頭道:“不,這是專破萬悲劍招的劍法!”
肖一慟輕輕點頭:“好!好!好!”話音未落,這個片刻前還如山嶽般屹立不倒的鐵人,卻突然全身脫力,疲累得連站立都覺著萬分吃力,連一根小手指也不想抬起。他輕輕笑了,笑得愉悅滿足,如一個經歷了太多困苦磨難的遊子,終於看見了家時,顯露出來的那種笑容。
“朝聞道,夕死可矣!”他縱身,飛掠三丈,燭光被這個動作帶得一暗,然後,他已將脖頸套進了殿樑上的牛皮繩索。
殿中又恢復了寂靜,風吹著窗紙,沙沙作響,彷彿秋葉匝地,怨婦嘆息。殿外,漠漠黑夜中,黯灰色的雲凝止不動,就像一幅濃墨揮就的水墨畫。趙長安痴望遠方,憂愁流水般從他身上傾瀉而下。人何以要自戕呢?為了不值得的人,為了不值得的事!自盡的理由,豈可如此簡單、自私、草率、隨意?
他鬆開手指,就在這瞬間,那一段枯枝已化為粉末,飛散在了風中。這是多麼可怕的力量,不但將枯枝震成了粉末,也震麻了他的手、他的臂、他的全身,而他卻並未用一點力。所有的力量都是肖一慟發出的!
他不過是激起肖一慟的怒氣,激出他全身的內力,然後,因力借力,用他那深厚剛猛的內力,擊偏了一慟劍的準頭,擊飛了一慟劍。若趙長安也出力,那這股力便會反擊回來,透過枯枝,穿過手臂,直擊入他的心口,擊碎他的心臟。高手過招,比的原本並不只是力量!
風仍在吹,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