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銀的劍光映亮了華南山的笑容,世上也唯有他才能想出破解“月下折梅八式”的招數。可惜,對手現在的狀態實在太差了,而且握的也不是緣滅劍,這使得他揮出來的“月下折梅”劍法大打折扣。不然的話,今夜自己跟他的這一役會更加輝煌、壯麗、動人,令千秋萬世之後的人們提起來,仍萬般欽羨,追慕不已。
但身體被香棍上的力量帶得偏向一邊的趙長安並未撤棍,更未變招,他只將香棍再往前一遞,竟將自己的整隻右臂都送到劍光裡去了。但當他這樣一做之後,香棍上詭異的顫動反而消失了,沒有了!
未等震驚不已的華南山回過神來,他拈著香棍,輕描淡寫,隨意揮灑,一瞬間已揮出了八劍!每一劍的揮出,都令華南山呆愣了一下,他不禁放緩了攻勢:這是“月下折梅八式”,但卻遠勝自己的“月下折梅八式”!這麼高妙逸美的劍招,他平生從未見過,就為了好好地看一看這八劍,他也願意放慢攻擊的速度。反正趙長安這八劍使得再好,也打不敗自己。
寧致遠等人也看呆了:一樣的劍法,怎麼趙長安使出來的,跟自己、華南山使出來的就有這麼大的分別?跟趙長安使出來的相比,自己幾人使出的“月下折梅八式”,簡直就像是街邊上一個根本不會武功,喝多了的醉漢擎著根木棍在橫劈亂削,毫無章法,滑稽可笑至極!
香棍色澤暗淡,做工粗陋,還沾滿了塵土,顯得十分骯髒,毫不起眼。但他這八劍一揮出,這根香棍立刻就變了,變得有了光芒、有了生命、有了靈氣!他已將他所有的生命和靈氣都注入了這根香棍。這八劍的走勢空靈飄逸,如清風般自然。可是,八劍揮過之後,所有的動作好像都已經窮盡了,像是水,已流到了盡頭;又像是雲,已飄過了山後。趙長安揮出的劍勢也慢了,很慢!雖然很慢,可是還在走,還在向前!。
這時,他又一劍輕飄飄地刺出。這一劍本來毫無變化,可是忽然間,那變化就來了,這變化是那麼從容自然,就好像是清風拂過、明月,照過、梅花開過、雪片飄過,本來就該在那裡,本來就該來!這一劍,不著邊際,不成章法。然後,他就揮出了跟華南山動手以來的第九劍!
這一劍,比“折梅八式”中的任何一劍都更慢,更加柔和,就像是掠過梅枝的一陣微風,又像是在清明月色朗照下淡淡襲來、但永遠也不會消逝的一縷暗香!
月光迷離,空氣中浮動著遠山木葉的清香,一陣風過,拂起趙長安的袍袖和衣袂,使他飄飄欲仙。就在這一瞬間,他又變成那個衣白袍、發金冠、丰神俊逸、高貴端華的絕世青年了!
柔和、飄忽、清雅的一劍,疾向措手不及、無法閃避的華南山咽喉刺去!這一劍的刺出,連趙長安自己都無法控制,這根香棍,已有了這一劍的生命和力量!
頃刻,華南山、趙長安的臉色都變了。華南山的表情很奇怪,雖然他並未料到今夜他會死,會被早已氣息奄奄的趙長安殺死,會死在一根汙髒粗陋的香棍下,但他臉上卻帶著一絲微笑,那是種對即將來臨的死亡毫無畏懼、坦然、寧靜,甚至是略有一絲喜悅的表情!
而趙長安則驚恐地意識到:馬上,他又要犯下一個大錯,一個他永世都無法彌補的大錯了,他要殺死一個他本不該殺死,反而應該補償的人!雖然,這個人做了那麼多的惡事,令他飽受冤屈和痛苦,還險些置他於死地。可即使這人該死,也不應由自己殺了他,也不應讓他死在自己的手下!但這一劍的刺出他已無法控制,他沮喪絕望地看著,看著香棍疾向華南山的喉頭刺去!
這時,二人眼前一花,一隻手凌空疾伸過來,只一下就扣住了趙長安的手腕。為消解這一劍刺出的威力,這隻手在扣住他手腕的同時,疾向前一帶,趙長安只覺有人一託自己的腋下,他立刻飄飛起來,被一個人託舉著,飛到了半空中,驚風般飛掠五丈。兩人在快撞到寺廟院壁上時,這人左手一撐牆垛,雙足力蹬,“轟!”長逾七丈、高達四丈餘的整堵院牆便全因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而垮塌了,這才消解了那第九劍的威力。然後,兩人在騰起的漫天灰塵裡緩緩轉身,輕盈落下。望著這人溫暖而動人的笑容,趙長安傻了,半晌,才口吃地道:“二……二哥,怎……麼會是你?”
就在剛才性命攸關的一剎那,癱倒地上。連一根小手指尖都不能抬起的寧致遠忽長身而起,疾風般疾掠過來,扣住了趙長安的手腕,緊接著用極巧妙的身法、極高明的招數、極迅捷的反應,化解了他那驚世駭俗的一劍的威力。
趙長安再一看,華南山雙手連揮,已解開了庭中所有人的穴道。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