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府中,徐延休大聲質問道。
雖然他當初受鍾傳所託,要在他病故之後勸鍾匡時與淮南交好,讓鍾匡時不要不自量力,妄自與淮南對抗以招來禍端;不過鍾傳也不是神仙,無法預料到自己病故之後的事情。
他沒想到的是,鍾匡時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滿口答應了不會與淮南對抗,但等到他一死便立即反悔了。
而徐延休雖然苦苦相勸,但掌控了洪州大權的鐘匡時根本不聽他的,讓他徒呼奈何。
不僅如此,鍾匡時還派了徐延休來廣陵向楊渥表達交好之意,希望兩家相安無事,各守其境,算是間接將徐延休排擠出了洪州。
徐延休雖然對鍾匡時的決定甚為不滿,不過正所謂在其位謀其事,他既然擔任了交好淮南的使命,那麼就要履行自己的職責,至少也要嘗試一番看能不能勸說淮南不要動兵。
不過當他來到廣陵來後,聽到的卻是一片出兵江西的呼聲,上至那些淮南高官將領,下至廣陵街頭的普通百姓,他們都一致支援淮南對江西用兵,這讓他心中大驚不已。
“如今先王剛剛病逝,淮南就準備出兵奪取江西;先王畢竟是當今吳王的岳父,難道吳王真要興無名之師嗎?”
他連忙找到淮南的官員詢問,這才知道淮南找的藉口是,江州刺史鍾延規聲稱其兄長已經被大將劉楚所控制,政令已經完全落入了劉楚的手中,根本不由鍾匡時所出。此外鎮南節度使府的行軍司馬陳象與劉楚相互勾結,一同控制了鍾匡時,保持江西大權,殘害鍾氏族人,所以他請求身為鍾氏姻親的吳王能夠出兵將鍾氏解救出來。
而楊渥在得到鍾延規的請求後,頓時勃然大怒,說自己與江西鍾氏乃是聯姻,如今他的老岳父剛剛病逝,他的內兄和其他族人就遭到江西奸人如此欺凌,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楊渥當即命大將秦裴為江西招討使,命其部將朱思為招討副使,統領四萬精銳淮南軍討伐劉楚與陳象這兩個奸人。
如今準備出征的軍隊已經準備妥當,只等楊渥一聲令下便能出征。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徐延休匆匆趕到了吳王府,向楊渥求情,希望他能看在兩家昔日的交情上放過江西一馬。
不過楊渥卻是始終以鍾匡時已經被陳象和劉楚兩人控制了為理由,堅持自己出兵不是要討伐鍾匡時,而是要討伐陳象和劉楚這兩個逆賊。
這個時代的人總是講究出師有名,除了像秦宗權、孫儒這種吃人軍閥外,便是朱全忠在起兵討伐其他藩鎮時也會盡量找到合適的藉口。
至於淮南,在楊行密時代更是對出師有名極為看中,不會在沒有充足藉口時輕易發起戰爭。
到了如今楊渥時代,雖然他本人並不在意這些事,不過考慮到淮南已經逐漸在向一國轉變,總不能還像一個街頭混混那樣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吧?
更何況鍾傳畢竟是他岳父,雖然兩家是政治聯姻,但這層關係卻是改變不了;在老岳父剛剛病逝後不到三個月就出兵謀取江西的地盤,若是沒有一個好藉口的話,楊渥自己都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江州刺史鍾延規給他提供了合適的藉口,總算不用他再辛苦炮製一個。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徐延休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只質問一點:不管楊渥以什麼藉口出兵,但將來打下江西之後,江西是給鍾匡時來治理,還是淮南直接吞併?
這一點可以說直指問題核心,淮南有再好的藉口,卻是不能改變將來吞併江西的事實,除非楊渥將來繼續讓鍾氏為江西之主,不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徐延休不愧是考中進士之人,當年還給唐朝天子起草過詔書,這學問和辯才確實很強,將楊渥辯駁得啞口無言。
“鍾氏據有江西近三十年,只有德政於民,無半分罪過在身。更兼與先吳王有恩,與大王更是有姻親之誼,今大王無故而討伐,試問將來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待大王?”徐延休大聲質問著。
楊渥心中不由苦笑,自己真是笨到了極點,居然想去和這樣一個飽讀詩書之人辯論,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要知道,徐延休考中的進士,可不是淮南的那種進士,而是大唐的進士。
唐朝進士要想考中,其難度可比考中淮南的進士難得多,尤其是在科舉腐。敗的唐末,像徐延休這種沒有背。景之人,能夠考中進士,可見這人的才學有多高。
不過楊渥雖然辯不過徐延休,但他卻絲毫沒有罷兵的想法,反而拔劍怒道:“徐延休,你無需多言!江西鍾氏何罪之有?只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