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文士跳下馬來,向劉守光行禮之後,氣喘吁吁的說道:“大王,如今都快天黑了,大王怎麼還在城外遊獵?”
這人身穿白色儒服,神色堅毅,正是劉守光的幕僚孫鶴。
孫鶴本來是劉守文的幕僚,劉守文兵敗被殺之後才投靠劉守光。
作為幕僚,孫鶴不僅兢兢業業的做著他的本分之事,更是常常向劉守光進諫。
比如劉守光喜愛遊獵之事,他就曾多次勸諫,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時常觸怒劉守光。
若不是看在這個孫鶴的確很有才能的份上,依照劉守光的脾氣早就將此人殺了。
不過很明顯,孫鶴還沒有意識到劉守光對他的耐心已經要用盡了。
“你匆匆來此尋找孤,就是為了這點事情的?”劉守光皺眉冷聲道。
孫鶴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見他臉色極為陰沉,頓時不敢再提遊獵之事,轉而說起正事:“大王,是這樣的,剛剛有鎮州趙王王的使者和定州北平王王處直的使者一同前來,說是朱溫圖謀定州,已經佔領深、冀二州,所以兩人派使者來向大王求援!”
“王和王處直向來與孤不和,他們與朱溫打起來了,與孤何干?孤又為什麼要去救他?”劉守光冷笑道。
孫鶴一愣,連忙解釋道:“大王,那王與朱溫鬧翻了,向大王請求援兵,這是上天要讓大王成就大業啊!”
“嗯?怎麼說?”劉守光皺眉道,神色有些不耐,顯然還在為他剛剛驚動了自己的獵物而感到不滿。
“大王,您向來為王和朱溫兩家的關係穩固而感到憂慮,那朱溫的野心,唯有攻佔整個河朔才能讓他滿足;如今兩家鬧翻,只要大王答應出兵,與王一同抵抗梁軍,則鎮、定這兩大勢力都會倒向大王啊!”孫鶴勸說道。
一旁,另一個年輕文士這時也開口說道:“是啊,大王還請早日出兵,不然出兵遲了的話,就會被晉軍搶在前頭,到時候王和王處直就會轉而依附晉王了!”
“哼,那王多次背信棄義,如今遭到朱溫進攻也是活該!他與朱溫兩家對耗,孤正好坐收其利,又何必救他?”劉守光冷笑道。
“大王……”那年輕文士和孫鶴異口同聲的喊到,顯然還想再勸。
劉守光卻是不耐煩的怒喝道:“夠了!孤才是燕王,孤才是幽州節度使!孤要怎麼做,難道還要你馮道來教嗎?”
他口中是呵斥那年輕文士,不過眼神卻是看向孫鶴。
畢竟相比於孫鶴,那年輕文士的地位要低了太多,而孫鶴在幽州也算有點地位的人,所以劉守光也不想直接呵斥他,打算給他留點面子。
遭受劉守光的呵斥之後,孫鶴和馮道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失望和無奈。
不過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二人自然不好再勸,只能閉口不言。
“罷了,此時天色也快黑了,便就此回城中歇息吧!”經歷了這番事後,劉守光也沒有了繼續遊獵的興致,當即將手中寶弓扔給了周圍的侍衛,便打馬而去。
身後,孫鶴和馮道二人望著劉守光離去的背影,默然半晌。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若是能夠把握住,足以讓大王的勢力超出幽州,進軍定、鎮,可惜大王……唉!”孫鶴低聲嘆息道。
他再怎麼忠心,再怎麼苦勸又有什麼用,人家劉守光根本不聽他的,讓他徒呼奈何。
“孫先生,大王如此喜好遊獵,荒於政事,又不願聽從勸諫,將來只怕難以長久啊!”馮道向周圍看了看,見幾個侍衛離得比較遠,當即小聲說道。
孫鶴搖搖頭道:“盡人事,聽天命吧!老夫身為大王幕僚,就有勸諫之責任。不管如何,老夫都不會讓大王走上滅亡之道的!”
“勸諫?恕在下直言,以大王的性子,他已經忍耐孫先生很久了,若是先生不在觸怒他,或許他還會委託先生以重任,否則殺身之禍只怕不遠啊!”馮道低聲勸道。
“殺身之禍?若是能夠讓大王醒悟過來,我孫某就算一死也是死得其所了!”
“孫先生!”馮道大為動容。
眼前之人,雖然在天下間沒什麼名氣,不過他卻是馮道極為佩服的一個人。
尤其是孫鶴一心為了劉守光考慮,甚至不顧惜自己性命,這種在他看來有些愚忠的舉動,雖然不怎麼認同,不過他心中卻極為佩服。
“好了,你不必多說了,老夫當初為大王之父的臣子,後來又做了大王之兄的臣子,始終未能為他們效死力,如今也該是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