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見眾臣極力反對任用段凝,一時間朱友貞也有些遲疑起來。
他沉吟片刻後,終於開口道:“段凝當初擔任招討副使,向來有功,他並非諸位愛卿所說的那麼無能,諸位愛卿不要誇大其詞。至於王彥章,此人為將驍勇,所向無前,雖然小有過錯,但瑕不掩瑜,還是可以重用的。”
“這樣吧,朕命其擔任鄆州救援使,讓他與董璋一同領兵救援鄆州。”
朱友貞最後的決定依舊是罷免王彥章,以段凝接任為招討使;同時為了安撫眾臣以及王彥章,他又任命王彥章為鄆州救援使,算是給眾臣一個面子。
這樣的結果敬翔等人自然不滿意,他還想站出來提出反對,朱友貞卻神情堅決道:“夠了,這是朕的最後決定,諸位愛卿無需再言!”
敬翔等人只好作罷,一個個默然不語。
退朝之後,敬翔看著同樣頭髮發白,臉上充滿憂慮的李振道:“看來要不了多久吳軍就要打到洛陽來,我等將來又能逃往何處呢?”
“陛下聽信奸臣之言,對我等老臣深懷猜忌,我等縱然有報國之心,奈何陛下不聽,又有何用?”李振同樣嘆息。
一旁,張全義聽了兩人之言,卻只是嘆息一聲,便匆匆忙忙返回自己府上。
剛回府,他便急忙吩咐身邊侍從道:“去,將繼祚叫來書房,就說老夫有事找他。”說完,便快步走向書房。
“是。”
不一會兒,他的長子張繼祚便來到書房。
“父親,你找我?”
“嗯,來了?坐吧。”張全義神情平靜。
張繼祚連忙在下手處恭敬坐下。
等他坐下後,張全義卻是愣愣的低頭髮呆,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張繼祚忍不住問道:“父親找孩兒來,不知所為何事?”
張全義這才嘆道:“大梁要完了,咱們也要另謀出路了。”
“什麼?大梁要完了?不是說要退守關中,坐觀晉吳相爭,等待將來東山再起嗎?”張繼祚大驚道。
梁國朝廷當初作出的退守關中、洛陽的計劃,這或許在底層官民那裡還很少有人得知,不過張全義身為天下兵馬副元帥,封爵趙王,對這個計劃自然是瞭解的,他的長子張繼祚同樣知道這個計劃。
若是梁國願意退守關中的話,關中易守難攻,只要守住潼關,就能保證後方無憂,這樣梁國既能避免被吳軍和晉軍兩面夾擊,又能休養生息,同時還能讓吳國和晉國為了爭奪中原而打得兩敗俱傷,可以說是上上之策。
對此計劃,張全義當初也是極力贊同,認為若是梁國怎能按照計劃退守,或許梁國將來還有再度崛起的一日。
不過如今,張全義卻是深感失望,對梁國前途不再看好。
“退守關中?你看陛下現在像是要退守關中的樣子嗎?”張全義冷笑道:“若陛下真要退守關中,那他就應該趁著吳軍目前還在分兵攻略各處的時機,將各地錢糧儘可能的轉移到關中去。”
“但現在呢?陛下絲毫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各地錢糧絲毫沒有集中起來的意思,反而在集中兵力與吳軍決戰,這哪裡是退守?這完全就是在賭國運!”
“這個……”張繼祚啞然,遲疑道:“陛下的意思或許是先擊退吳軍,再從容轉移錢糧吧。”
“擊退吳軍?陛下怎麼就這麼自信能取得勝利?萬一失敗的話,我軍精銳盡喪,還談何堅守洛陽,談何堅守關中?這簡直是在瞎胡鬧,遲早要亡國!”張全義氣得大聲怒斥道。
張繼祚苦笑道:“父親怎麼就知道我軍必敗?要知道隨著晉軍主力退去,如今我軍可以集中十二萬大軍,比在宋州的吳軍要多一倍,難道就不可能是我軍取得勝利嗎?”
“取勝?怎麼可能?”張全義站起來,搖頭道:“在宋州的吳軍的確只有六萬多人,但他們有宋州這座堅城在,我軍要擊敗他們談何容易?”
“而且你不能光看著宋州一地,他們的東路軍離得遠且不說,但西路吳軍不下十萬之眾,如今已經將許州包圍,隨時可以北上支援宋州。”
“此外,吳王楊渥這幾個月一直駐軍宋州,沒有輕易離開,你認為這是為什麼?”
“這個,孩兒不知,父親覺得是為什麼?”張繼祚好奇問道。
“很簡單,吳王手中還有預備軍,由他親自掌握;一旦哪一處戰場局勢有變,他就能隨時領兵支援。陛下只看到宋州的吳軍不多,卻忘了吳軍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坐視我軍以優勢兵力圍攻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