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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那好,穿了衣服就上來。”

“好啊。”人家很從容地點頭表示贊同,但是身體沒有動。

我好脾氣地等呀等……

不動……

我繼續好脾氣地等呀等……

還是不動!

忍無可忍了……

“霍去病,你能不能迴避一下?”儘快走開讓我早點上岸穿上衣服!

“快點起來,那裡怎麼好象有人?!”他霍然站起來看著前方,我驚疑不定,這裡是戰區,縱然有前幾天的長途轉移為掩護,縱然現在有他的斥候眼目密佈,保證大部隊安全,我還是清楚不能夠隨便放鬆警惕的。

可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詐我呀?

“彎彎,你快點!”他還催促我。

我的衣服在他的身邊團成一團呢,我說:“你在訛我吧?我才不起來。”我把身體埋在水裡,碧水綠葦間,如一條雪白的游魚。

“你有什麼好訛的?”他抓起衣服丟給我,“快點,跟我過去看看。”

我在蘆葦叢近岸的地方找到了一塊石頭,坐上去匆匆忙忙穿起來,一轉身,霍將軍已經在身後了,他拉起我就向遠處那一抹黛綠色的平巒跑去。我叫:“我還沒有穿鞋子呢。”

他打一個唿哨,他的坐騎從不知道什麼角落衝了出來,他把我放上馬,自己也跳上馬。

“我沒有鞋子,等一會兒爬山怎麼辦?”我看著自己的光腳丫。

“嗯。”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早已信馬而馳。

風愜意地吹來,馬兒跑得輕快,在那微微起伏的草原上,我們如同輕舟穿過波瀾微動的湖面。

我坐在馬前四處張望了一下,哪裡有什麼人?

我就知道他在詐我玩兒呢,只是想把我帶到相對獨處一點的地方。

我們兩個除了雪山上的那一次親近,平時嚴謹得很。

我們之間保持距離,這是有客觀原因的。

為了不在草原上留下太多駐紮的痕跡,也為了突襲行軍的方便,我們的這個軍隊沒有正常駐紮建營的習慣,總是將領與士兵們一起天為幕帳地為床,打到哪裡睡到哪裡。當他的大部隊開始休息的時候,從天上俯瞰,就像一個規模宏大的乞丐群落。

把個部隊搞得這麼沒有氣質,這當然是他這個為將之人的失敗。

我常常想,這樣辛苦的打仗和這樣草率的行營,雖然為長途奔襲作戰提供了保證,可是也將士兵們的生命隨時暴露在風寒、疾病、飢餓的邊緣。我想,這也是他力求河西之戰速戰速決的原因。

那矮矮的山巒已經近在眼前了,一望平川的草原上,這片突起顯得分外優美。走近了看,覺得這山越發沒有高度了,只不過是一片枝葉茂盛的小樹林。

七月下旬的小樹林正到了最繁盛的季節,那裡幽幽深深,彷彿另有天地。

“人好像就在那個裡面,對吧?”我故意附和著霍將軍方才的胡說八道。

他先是一愣,旋即明白我是配合他的遊戲,樂了。一拉馬韁繩,帶著我走進了樹林。

林子裡越走越暗,那濃密的枝條層層密佈,令人感到似乎走進了一個深邃的時空之路。明明知道我們之間不過是在玩一個遊戲,我還是有些緊張地拉住他的手臂。

一根旁逸的樹枝迎面撞來,我急忙抬起手擋在他的額頭前,他已經將樹枝撥開,我們的目光撞在一起,又隨即分開。

樹林裡低垂的樹枝越來越多,林間騎馬多有不便,他一根接一根,不斷開啟掃向我們的樹枝,馬也開始越走越慢了。最後,再也不能騎馬了,我們只能下馬。

下馬的地方碎石嶙峋,我光腳站在地上如在針尖跳舞,一步兒也走不了,這讓我們的這一次約會變得有些舉步維艱。

“我的鞋子呢?”我希望他會替我帶著鞋子。

“大約丟在湖邊了。”他把坐騎的韁繩在樹幹上拴緊。

“那就回去吧,”我又試了試,真是不能走路,“沒有鞋子我怎麼辦?”我跳到一段稍微平整一點的樹根上,背靠著一株山木櫸,這才算站穩了一些。

他拴完馬,朝我的方向看了看,走過來手撐在山木櫸上,我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彎彎,你老擔心你的鞋子做什麼?”

我真後悔自己靠在樹上,現在連退的地方都沒有,我微側過頭避讓開他的呼吸:“一個士兵沒了鞋子,匈奴人來了怎麼逃?”

“哈!”他看著天,乾笑一聲,“原來是想著要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