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紅裙、飄帶、鸞結如煙霧一般飛揚彌展。
眾人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落入了那霧一般的紅綃瀰漫。
舞姿起動。
她的舞蹈帶著野馬的奔放,她的鈴聲有著烈焰燎原的激情,絢爛光華地綻放在快雪樓清涼的店堂內。她旋轉如風,長髮飄拂如風,紅色的舞衣在風中奔騰,彷彿一個不願意受人拘束的荒野火鳥。
褐發男子命店堂夥計拿來一束筷子,在木案上敲擊著節拍。
他似乎深諳此道,合上了那女子的節拍。莎麗兒不甘示弱地一揚 頭,將一段胡旋轉得風馳電掣,手臂,腰身,脖頸,在旋轉中擺出各種美麗的姿態,令人目不暇接。
方才尚有猥褻輕視之意的漢朝男子們。漸漸被眼前的美色所炫。不覺屏息凝神。
鈴聲又是一陣驟雨般地密響,莎麗兒地一段秀臀擺動之後,舞蹈嘎然而止。
那蜜色的肌膚隱隱泛著汗珠的晶瑩,大串鎏金粗糙的金屬首飾將她一身紅裝襯托得鮮豔奪目。她傲然站在快雪樓的空地上,如一隻西方飛來的白孔雀,蔑視著中原的百鳥凡鴉。
沉默半晌,有人忽然叫道:“這個胡姬多少錢?我要了!”
“我出二十兩!”已經有人開始掏銀子了。
“三十兩!”
……
價碼很快就加到了兩百兩白銀,這在漢朝已經足夠買一幢上好的宅子了。
褐發男子慢慢站起來,一把抓住莎麗兒:“我把她帶來,是問問快雪樓的主人。願意出多少錢?”
“你!”莎麗兒掙扎了兩下,綻開一絲充滿魅力的異域之笑,“看見了沒有,這麼多人願意為我出錢。阿薩濟,我早晚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噢?你會感激我阿薩濟地。”
我叫過專門在此雅室伺候我的店活計:“這位姑娘我要了。你替我看著,不管他們出多少錢。我再加二十兩。”
我也曾經有過這種身不由己的生活,我希望可以幫助她一下。店夥計走出來:“聽竹軒的客人出二百二十兩。”此言一出。快雪樓裡安靜了。這些人的眼睛轉到我所在的雅室,又看了看那旁邊端坐如穆山地四個霍部軍士,無人再敢答言。
我覺得二百二十兩似乎便宜了那阿薩濟,我皺了皺眉,少不得還要去弄件夜行服。將那二百二十兩銀子去“要”回來。我有些心煩。喝了一口茶:“我出來沒有帶這麼多銀子,諸位先等一下,少頃便送過 來。”
莎麗兒轉向我。又看著旁邊四個人的服飾:“你是什麼人?”隔著一幕繡簾,她看不清我地形貌。
“看上了付錢而已,姑娘何故有此一問?”
“這位聽竹軒的客人是好意,”一個聲音從旁邊冷冷逸出,“只是仗著霍去病的軍功便在此處隨意買弄,這等行徑未免叫人不齒。”
我聽他的話來意不善,站起來:“趙充,我們回去。這位西域客人可在此稍等,過一會兒金城別府會有人送錢來,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我掀簾而出,碧若春山的竹簾下,粉色地深衣如霞雲出岫一般飄然悠柔。
我放下挽竹簾地手,袖襟如蘸滿了桃花的流水。我的目光挑過那坐在大堂上地閒雜人等,望向方才說話的人。
只見他青布束髮,一身乾淨的青布紗衫,沒有美玉裝點,沒有金冠裝飾,素淨中不掩他挺拔的身軀。
“彎彎,你怎麼仗著我的軍功到處賣弄了?惹得蘇二公子如此不悅?”
眾人啞然,霍去病一身月色長袍,自樓梯口徐徐而上。
趙充等四個士兵一個肅然立正:“霍將軍!”
霍去病一擺手,徑自來到我面前,輕輕隔著長袖握住我的指尖,低頭耳語:“怎麼不等我就出來了?”
他已經眉目明朗,只是眼皮處略有一些浮腫,那雙眼睛越發顯得狹長而純黑。
我輕笑:“你又不是病人,要我時時刻刻守在邊上做什麼?”
他聞言一怔,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唇間盪漾開一抹深深笑意:“說得不錯。”
我們都是很堅強很堅強的人,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復原,他也確實做到了。
我們隔著衣衫將手握得深一些,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在這一刻,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分開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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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兄!”
我拉著去病正向聽竹軒走去,那剛剛說過我壞話的蘇二公子,冒了出來,“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