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的人都會死去。想要活命的孩子,必須最早進入這裡的小房間,這個房間的名字叫做雪穴。共有十個雪穴,明白了嗎?”
深深的大坑中,二十四雙單純的眼睛望著坑邊的白衣少年。少年說完,退後一步,金屬鋥亮的圓形屋頂徐徐劃過,他清冷遠淡的面容在白衣飄飄中消失,眼前頓時變暗。
我身邊的二十三個孩子,每一個和我一樣只有六歲,不過,藥物的催熟下,我們都擁有了十歲孩子的體力與敏捷。
大家捏著手中的武器,互相在暗處發了一會兒愣。至少,在五分鐘之前,我們還是快樂的玩伴。
然後……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如何進入雪穴的,也許是比別人更有體力,也許是比別人更殘忍,也許是比別人有運氣。我滿身鮮血地趴在雪穴的邊上,雪白的牆壁上滿是我鮮紅的掌印。
一縷光線清冷地瀉入,白衣少年遠淡的面容出現了:“管事老爺,這一撥只有三個。”
只有三個?我笑了,我真幸運。他伸出手拉我:“號碼?”
“五號。”
他把我拉上來,看了看我的眼睛。
少年的身後是一張巨大的白色皮椅。皮椅上鋪著潔白的雪熊皮毛,厚綿柔軟。皮椅的扶手是冰清玉潔的銀色,彎曲著妍麗而複雜的纏枝花紋。柔和的光線從透明的天頂流瀉下來,將整個白色的大廳照得如同水晶琉球一般透明。
一名男子,當然,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坐在皮椅上,姿勢絕美地撐著頭,半歪著身子睨視著我們。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只能用絕世風華來形容他。他的眉梢纖長細緻,他的眼睛微微挑稍,他的唇色是水紅色的,高光處閃爍著銀色的光點。
他站了起來。
銀白色的狐裘在他的肩上飄逸著,從肩膀一直披掛到他的腳跟。銀色狐裘的一邊,絲質的長袍上銀線繡著糾纏不休的西番蓮花紋。當他走動的時候,長髮會無風自飄,衣袂會無風自翩,整個人好似一個美侖美奐的妖色精靈。
三個孩子站在他的面前,其中一個手中還緊緊握著滴血的斷刀。
絕世的美人把臉湊近第一個孩子:“讓我看看,雪穴讓你學會了什麼?”
孩子用驚恐的眼睛望著他,手中斷刃的刀在顫抖。男子微笑,如同一朵淡色的櫻花飄過:“你學會了恐懼。”
他來到第二個孩子面前,淺銀色的睫毛眨動出一片亮點:“你呢?”
孩子滿臉血水,眼睛裡滿是戾氣。男子的眼睛微微一眯,閃動著一點戲謔的靈光:“很不錯的殺手料子。”
他來到我的面前,我的個子比較小,他彎腰,輕輕掠開遮住我眼睛的額髮,他的手指冰涼,每一個指節都美麗得如同一段精雕細琢的脂玉。
他問道:“小可愛,你學會了什麼?”
“您就是管事老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我是塵,塵就是管事老爺。”他的樣子真和藹,我看到他的眼睛是銀色的虹膜,一圈圈深深淺淺的銀色,組成他美麗渾圓的瞳仁。
“您的眼睛真漂亮。”我把眼睛彎成一個微笑的弧度,我想,他這麼和善,一定會很喜歡有禮貌的孩子。
他不說話,看著我的眼睛。
“真是個小可愛。”他捏捏我的臉頰,直起身來,銀色的狐裘在我的面前輕柔拂過,“齊,把他放在下一撥裡,再去一次雪穴。”停住腳步,優雅回頭,“記著,別給他任何武器。”
“是。”名字叫齊的少年走過來,很奇特地看著我,伸出手,“來吧。”
“好。”我拉起齊的手,他渾身冰冷。我很羨慕他的冰冷,這是十歲過後的梟翼才可以擁有的體溫。
……
佈滿血手印的雪穴裡,又是隻有我一個人存在。剛才屋頂關上的時候,有經驗的我比所有人更快地搶了別人的利器,插入夥伴的身體。
洞口再度開啟,齊蹲在洞口:“號碼?”
“五號。”
他將我拉了上去。從殺場上活命下來的孩子這次多了一點,連我在內有六個人。
我們站的地方汪開一攤猩紅色的液體,有濃稠的質感。雪白的房間裡,我們紅得像盛極而開的六朵罌粟花,花心是我們天真可愛的小臉。
塵也是花,繁盛的櫻花。一顰一笑會有無數花瓣飄落,讓他成為妖惑的象徵。
塵在喝著什麼飲料,有著猩紅色的粘稠感,透明的鬱金香酒杯上掛下一條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