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的藥碗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對著俞雲雙頷了頷首,而後轉身出了房門。
俞雲雙讀懂了他的意思,知秦隱此刻的身體太虛弱,只怕已然到了疲憊之時,若再如此說下去,必然會耽誤他養病。
將敞開的房門輕輕闔上,與木板之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屏風另一側茶盞與桌面輕碰的聲音。
在門邊佇立了一會兒,思忖著秦隱應該緩過勁來了,俞雲雙才開口道:“多謝方才公子的指點,待我回府之後,便去派人暗查當年的兩樁案子。”
“這……”秦隱的聲音響起,因著方才咳得太嚴重,此刻他的音色喑啞,雖然已經喝過參茶潤了嗓子,聽起來還是與他平日裡有所不同,竟一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
秦隱停了話頭,低聲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清潤:“這兩樁案子在隱閣早有眉目,若是長公主信得過我,便讓隱閣來查,七日之內,必有迴響。”
只是即使秦隱為俞雲雙將路鋪得再好,迴響卻與他所預料的截然不同。
☆、第27章
五日之後,待到一切即將水落石出之時,方接下聖旨的江家準駙馬爺江閒,人卻沒了。
宋源在隱閣之中掌管訊息蒐集,因著秦隱早對於江閒一事早就有所吩咐,接到訊息之後也顧不上月末的敏感時刻,馬不停蹄地將訊息呈送到了隱閣之中。
此時的秦隱正半靠於竹樓上層自己的榻上由阿顏把脈,一目十行地掃完信箋上的內容後,清眉一蹙便要坐起身來。
一旁靜候著的蒙叔匆忙將他按住,開口勸道:“公子這是做什麼?無論有何事,也讓顏姑娘先幫公子診完脈再說。”
秦隱的動作一頓,復又重新靠了回去,疲憊地呼了一口氣後對著屈易問道:“宋源此時可還在閣內?”
“自訊息呈上之後他便一直在正廳之中等候。”屈易恭敬道。
“將他喚進屋裡來。”
宋源隨著屈易甫一拐進秦隱所在的廂房,便能聽到一陣又一陣壓抑的低咳聲傳來。
雖然隔著一道屏風,宋源看不到阿顏的身影,卻也知道近日她也會來凌安為公子診治,忍不住擔憂道:“公子今日身體如何?我此時前來是否擾了公子養病?”
秦隱從蒙叔手中接過參片含著,過了半晌之後,蒼白的面上才恢復了些許血色,開口溫聲道:“我身體已無大礙。方才閱完你呈上的信函,還有幾件事情尚想了解,所以才將你喚了過來。”
聽到秦隱說話時的氣息還算平穩,宋源也鬆了一口氣。
“此事既然發生在凌安城中,應是由京兆尹姚永泰接掌了。江閒的屍身是否已經被江永中送到了京兆府?”
宋源垂首道:“江閒翻身上馬後,□□的馬便不知為何忽然狂暴起來,將其掀翻在地,馬蹄在他身上重重踩踏了二十餘下,宮中的太醫令趕到時人都已經斷了氣兒。江永中雖然悲慟之下將那匹馬一劍刺死,事後卻也覺得此事太過蹊蹺。且不說河曲馬性情素來溫順,那匹馬在江家飼養了十餘年,本就是一匹老馬,從未如此狂暴過。江永中當即便請來了京兆尹調查此案,將江閒的屍首連著馬屍一同被送到了京兆府中。”
秦隱蹙著眉頭將參片嚥下,隨後端起放在矮桌上盛著溫水的瓷盞,動作斯文卻不停歇地啜了幾口,才輕舒了一口氣道:“既然人在姚永泰手中,那便好辦了。”
宋源口吻帶著疑惑傳來:“公子的意思是?”
“江閒剛接了尚無雙長公主的聖旨,便慘死於自家的馬蹄之下,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是巧合。但這件事情若要怪誰,也只怪江永中平日裡多行不義必自斃。”秦隱的聲音仿若潤著潺潺寒澗之水,清冷淡漠,“你且帶話與姚永泰,此案既要細查,也要慢查。表面上的功夫做得越細,這案子便可以查得越慢。”
“公子可是已經有了眉目?”宋源好奇問道。
“的確有所猜測。”秦隱琥珀色的眼眸中有淡淡波光流動,“不過真兇是誰於我來說倒是次要的,重要的便是他將案子拖得越久,我準備下一步的時間便越充足。”
宋源不再多問:“屬下明白了。”
秦隱將茶盞重新放回到矮桌上:“今上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今上聖旨剛下,準駙馬的人便沒了,據說還在盛怒之中。”
秦隱笑了笑,虛弱的音色中染著幾分風流:“這件事情又何止出乎他所料,就連我也想不到那人竟然如此大膽。”
雖然不知道秦隱口中的那人是誰,但宋源卻也能猜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