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是後孃;要是親孃,可也舍不的這們降發那兒,那兒可也不依那親孃這們降發。就是前窩裡這們大兒也不依那後孃這們降發。情管只是漢子!”狄婆子說:“那漢子我沒看真,情管是個膿包!好漢子也依老婆降發麼?”狄周媳婦說:“倒不膿包哩。迭暴著兩個眼,黑殺神似的,好不兇惡哩!正那裡使低錢,惴那賣紙馬的為看人,聽見了媳婦子吆喝了兩聲,通象老鼠見了貓的一般,不由的就灘化成一堆了。”
原來這走路的道理,若是自己一兩個人,心裡有不如意的事,家裡有放不下的人,口裡沒有說的話,路費帶的短少,天又待中下雨,這本等是十里地,就頂二十里走。要是同走著好幾個人,心裡沒事,家裡妥貼,路費寬快,口裡說著話,眼裡看著景緻,再走著那鋪路,本等是十里,只當得五里地走。到龍山吃了飯,撒餵了頭口,不到日落時分,到了明水。
狄員外家裡叫人做了飯預備著,從那日西時便就在大門上走進走出,又叫兩個覓漢迎將上去等。見婆子領了狄希陳來到門上,看見婆子沒甚怒意,見兒子無甚愁容,方才放下了這條肚腸。
狄婆子洗了臉,換了衣裳,正待吃飯,只見薛教授婆子因親家婆自己去尋女婿,家中也不放心,打聽親家母尋了女婿回來,自己特來看望。留住小坐,把那溺尿相遇,那李姑子說的事情,並孫蘭姬叫去嫁與當鋪的前後,對著薛親家婆告訴了一遍,大家又笑又喜。又說姑子有這等的先知。坐到掌燈以後,方送薛親家母回家。
狄員外催著狄希陳出去見他丈母,那裡催得他動,只得叫人合他娘說,叫來喚他出去。娘說:“你也叫他有臉來見丈母!委實的我也替他害羞!”他丈母流水說道:“罷,罷,休要催他。我也改日見姐夫罷。”送得他丈母去了,才又從新大家吃了晚飯。
再說汪為露自從那日死後,各處去打尋小獻寶,再沒蹤影。還虧了魏氏的父親魏才賒了兩匹白布與他做了衣裳,又講就了二兩八錢銀子賒了一付棗木材板,就喚了三四個木匠合了材,單等小獻寶回家入殮。直至次日晚上,他方才從城裡賭輸了回來。還有兩個人押來取“稍”,知他老子死了,方才暫去。
小獻寶有叫無淚的假哭了兩聲,嗔說不買杉木合材,又嗔衣服裹得不好,又嗔不著人去尋他回家,一片聲發作,只問說是誰的主意,口裡胡言亂語的卷罵。唬得魏氏再也不敢出聲,只在旁邊啼哭。
恰好魏才來到,聽見他裡邊嚷罵,站住了腳,句句聞在耳內,一腳跨進門來,說道:“我把這個忤逆禽獸!你老子病了這兩三個月,你是通不到跟前問他一聲。病重了,給了你二三十兩銀子叫你買布妝裹,買板預備,你布也不買,板也不買,連人也不見,弄得你老子死了,連件衣裳也沒得穿在身上!偏偏的這兩日又熱,我與你賒了這付板來,尋的匠人做了,這那見得我與你主壞了事?你在背地裡罵我,降的娘母子怪哭!如今又不曾妝在裡面,你嫌不好,幾百幾千,你另買好板就是!把這棗木材,我與他銀子,留著我用!”叫人要抬到他自己家去。
這小獻寶甚麼是肯服善,一句句頂撞。那個魏才因彼此嚷鬧,魏才又不與他這棗木材使,這晚竟又不曾入殮,脹得那死屍肚子就如個死牛一般。霜降已過了十數多日,將近要立冬的時節,忽然狂風暴雨,大雷霹靂,把個汪為露的屍骨震得爛泥一樣。
次日清早,魏才領了四五個人要抬那棺材去廟裡寄放,虧不盡徒弟金亮公來奔喪,知道小獻寶昨晚方回,汪為露的屍首半夜裡被雷震碎,合成的棺材,魏才又要抬去,魏才又告訟他這些嚷罵的話說。金亮公把小獻寶著實數落了一頓,又再三向魏才面前委曲解勸,留下這口材,僱了幾個土工,把那震爛的屍首收拾在那材裡,看了他釘括灰布停當,做了頂三幅布的孝帳掛的材頭。依了金亮公主意,教他趁熱趕一七出了喪,他又再三不肯,舉了五日的幡。倒也還虧魏才家四五個親戚與幾個不記仇恨只為體面的學生,還來弔孝點綴,閉了喪,要收完了秋田出殯。
這小獻寶從閉喪以後,日夜出去賭錢。輸了就來拷逼這個後母。魏氏聽了魏才教道,一分也不肯拿出與他,只說:“我與他夫妻不久,他把我事事看做外人,銀錢分文也不肯託付。單單的只交付了前日的那封銀子,我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原封取與你了,以外還那裡再有銀子!”小獻寶說:“這幾年,學生送的束脩,進了學送的謝禮,與人扛幫作證、受賄講和、攙奪經紀、詐騙拿訛,勻扯來,那一日沒有兩數銀子進門?這都不論。只是寫了宗昭的假書,得過那總數的銀子,難道沒有五六百金?一月前那李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