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見師公已經笑得出來,杜文心中先跟著鬆了口氣,知道對方必然已經有了對策,當即笑嘻嘻的湊過去,狗腿兮兮的替唐芽斟茶捏肩的,只繼續恬著臉道:“師公火眼金睛,我是再瞞不住的,只我只有一個妹子,也只有慎行那麼一個妹夫,毛毛才幾個月,多麼可憐,還請師公恁老人家多多勞心!”
唐芽讓他這幅樣子弄的渾身發毛,又忍不住笑道:“說過多少回了,你不是拍馬屁的手,莫要再做此態!”
讓杜文面對面罵人行,叫他背後耍心眼兒也成,可唯獨不敢讓他拍人馬屁,做些阿諛奉承的事兒。倒不是他不盡力,而是……還不如不盡力!
等杜文退到一邊,唐芽又道:“你且莫要聲張,家去同你妹子說,頭一個叫她將此事告知牧清輝;次一個傳信與南邊的人,將一應訊息情報都儘快傳過來。”
說到這裡,唐芽又捋了捋鬍子,緩緩道:“讓她同九公主說,再多要些時日。”
說罷,又哼了聲,慢悠悠道:“老夫畢竟是個匹夫,冥頑不靈,哪裡是那般好說服的!”
江南離這邊太遠了,他們需要時間。
第一百零六章
拿牧清輝威脅杜瑕; 進而控制杜文等一系列官員為自己效力……
想法是好的; 若果真能成,三皇子便幾乎屹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果然能行嗎?
三皇子自己也知道有利用價值的官員大多心高氣傲,要麼深知自己單打獨鬥也可保得一世太平,壓根兒不屑與人結盟;要麼要求極高,除非能出得起足以打動他們的價碼,否則便是結仇了。
在過去的幾年; 包括三皇子在內的幾乎所有有意爭奪皇位的皇子們都曾或明或暗的嘗試拉攏唐芽,結果就是誰都沒成。
唐芽始終都是堅定的皇黨; 他絕不會效忠於任何一位皇子; 除非聖人已經明確下旨傳位。
他只會錦上添花; 卻絕不雪中送炭。
誠然,這麼做會讓他損失一些可能權傾天下的大好機會。可同樣的,這種做法也幫他避免了身為人臣可能遭遇的絕大部分危機。
並且贏得了聖人寶貴的信任。
就比如眼下這些皇子,他們既已知道拉攏唐芽是不可能的; 最關鍵的是所有人都不可能; 因此反而會放心; 且對他忌憚又客氣。畢竟他只是不會公開支援某位皇子,可卻未必不會公開反對呀。
老實說; 九公主此舉十分冒險,無異於虎口拔牙,稍有不慎就會將自己與三皇子推上萬劫不復的境地,加速滅亡。但是她別無他法,三皇子本人也已經沒了第二種選擇; 只得提前計劃,殊死一搏,這才在跟宋平去大理寺之前和九公主說了那些別有深意的話。
要麼就此完結,結局或是死,或是生不如死;要麼破釜沉舟,說不定還能有翻盤的可能……
杜瑕果然根據唐芽的安排,派人同九公主傳話,說事關重大,自己需要考慮兩日,且唐芽十分頑固,便是自己同意了,想要說服他也需要時間。
九公主只能同意。
而杜文……想要弄死三皇子。
他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但也絕非無害善類,只要旁人不來招惹他,他便絕不會無緣無故加害別人;可假如有人想害他或是他身邊的人,那麼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叫對方付出終生難忘的代價。
杜文與牧清寒不同,他是有那麼點兒成為一代權臣,接唐芽班兒的意思的,而這對“祖孫”也早已開始了隱晦的相互試探和考驗。
唐芽好不容易才徹底取得勝利,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手,不然他一朝倒下,不光處心積慮籌劃多年的格局毀於一旦,依附於他的同僚和後輩們也必將被政敵除之而後快。
趁這些年自己還動彈的動,他必須提前找好接班人,並悉心培養。
說起來,他最喜愛的弟子非何厲莫屬,可這幾年冷眼看著,那老小子太張揚太沖動,卻不是個當權臣的料。
宋平就不說了,提起來也是一肚子的氣;
肖易生?罷罷罷,本就是個小心為上的,可為軍師,卻不可以一當百衝鋒陷陣。
至於其他幾個弟子,也都各有各的難處……
若沒有杜文,恐怕再過兩年,唐芽就要被迫從何厲與肖易生兩人之中強行挑選一位可堪大用的,哪怕二人本身或許都不是那麼情願。
人生在世,不稱意者十之八九,既頂著唐芽學生的名頭入了仕途,總得付出點兒什麼吧?
可天可憐見,突然就斜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