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冷落後宅,他便在自己叫幾個弟子文會之餘,也讓他們但凡有姐妹的,“也可去師孃處說笑。”
五名弟子中,只有杜文、石仲瀾和洪清是土生土長的陳安縣人,只後者唯有一兄一姐,如今都以成家,是以過來的只有杜文和石仲瀾之妹。
於是杜瑕再次與石瑩姑娘狹路相逢。
時隔幾年,石瑩又大了幾歲,如今已是十三歲,長得十分出挑,妝扮也越發光彩奪目,豔麗無雙:
一身織錦鏤花紅緞子襖裙,灼灼奪目,頭上插了足足五六個金釵、步搖,戴著硬紅鑲金耳墜子,腕上也是沉甸甸的二龍搶珠大金鐲子,每個足有一指寬……只是年紀小,氣度也差些,就有些壓不住,反而被衣裳首飾佔了上風。
反觀杜瑕只一件藕荷色繡山水暗紋對襟葫蘆扣褂子,下著淡青色長裙,頭上挽著螺髻,簪著一對兒銀鑲玉花鳥簪子,點一支小巧螺鈿髮梳,掛兩顆晃悠悠白珍珠耳墜,一氣兒的清爽素雅。
兩人前後腳在肖知縣家偏門下轎,四目相對後,石瑩便冷哼一聲,又熟練地朝她擺弄一番自己通身的珠寶首飾,這才昂著頭,搶先一步進去了。
小燕在杜瑕後面捧著禮盒,見狀低聲道:“姑娘,這人是誰?忒的無禮!知縣門前竟也敢這般放肆!”
因她天生機靈,被買來後杜瑕也有意培養,幾年下來已經很能獨當一面,是以杜瑕大部分事也不瞞她。
杜瑕笑笑,抬手撫平身上因為坐轎壓出來的淡淡褶皺,一邊帶著她往裡走一邊道:“你來得晚,我與她的瓜葛此刻一句半句也說不清,你只記著不搭理也就是了。”
堆疊的那樣移動的首飾架子似的,有什麼好嘚瑟的!
等杜瑕進去,石瑩已經見過師孃元氏,正站在那裡得意。
杜瑕也不著急,不慌不忙行了禮,奉上禮物,才笑吟吟的答話。
石瑩只一味討好,殊不知肖知縣一家為人樸素,又一連守了八年孝,並不大講究衣食住行,便是家中也沒什麼特別值錢的擺設,最多不過是些名人字畫、孤本等物。
如今元夫人自己也只是穿的素淡顏色的衣裳,身上也多銀、玉、木類首飾,淡塗鉛粉,見石瑩打扮的這樣金光璀璨,就有些不大中意,笑容中多敷衍。
如今從石瑩一身金紅璀璨上面剛一挪開眼睛,便見了杜瑕一身清爽,登時覺得眼前一亮,就是原本只有七分歡喜,此刻也漲到了十分,當即拉著杜瑕的手說個不停,十分親切。
只是她是跟著肖知縣見過大世面的人,過去幾年在京城一眾官太太中尚且應付自如,更不要說招待這兩個小姑娘了,是以面上也沒大顯。
待吩咐人上了茶果,見她們吃了一回之後,元夫人才問她們在家做什麼。
“我也有個女兒,只因著前些年一直有孝在身,不便出門交際,更不敢請你們這些小姑娘登門,如今也都好了,日後無事便常來坐坐。”
元夫人與肖知縣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篤,只是子嗣方面卻有些艱難,好不容易剛診出身懷有孕,家中長輩便接連過世。而孝期自然不便有孕,如今好容易除了孝,他們二人也都三十出頭,想再有後,更是難上加難,約莫這輩子就只這麼一個女兒了。
如今肖姑娘也十歲了,長得很是冰肌玉骨,又頗聰慧,只是似乎身子有些弱,性格也害羞。
一時肖雲也出來與杜瑕和石瑩相互見禮,但見小姑娘白白嫩嫩,說話細聲細氣,然進退有度,舉止大方,好一個閨秀。
杜瑕將來之前準備的一對兒羊毛氈貓狗嬉戲的玩偶送上,肖雲眼前一亮,歡歡喜喜的接了,又抿嘴兒笑著道謝。
杜瑕還沒接觸過這種款式的姑娘,且對方生的極好,又知禮,便也笑著還禮,又上前拉了她的手,只覺得真如羊脂一般滑膩,卻有些個涼。
石瑩也急忙上前送上禮物,卻是金燦燦嵌著大顆紅藍寶石的實心鐲子一對,杜瑕冷眼瞧著,一隻怕不得有小半斤重,也不知肖雲小姑娘能不能撐得住……
到底是肖知縣的女兒,便是這般肖雲也沒亂了方寸,也微笑道謝,只是並不親自拿,只喚了身後的丫頭上前端了。
待眾人重新坐定,元夫人又問她們素日做些什麼,看些什麼書。
元夫人話音剛落,石瑩便緊接著回答,張口就將世面常見的書幾乎都說了個遍,什麼四書五經論語孟子,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炫耀和迫切,小下巴高高揚起,跟只驕傲的小公雞似的。
元夫人笑容不變,又十分和氣的問杜瑕。
杜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