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官階雖低,卻也是條好漢子,希罕跟你拜把子嗎?”說著
一躍上馬,疾馳向前,追蹤而去。
向東馳出十餘里,王進寶跳下馬來,察看路上蹄印和馬
糞,皺眉道:“奇怪,奇怪。”張勇忙問:“怎麼啦?”王進寶
道:“馬糞是稀爛的,不知是甚麼緣故,這不像是咱們滇馬的
馬糞。”韋小寶一聽大喜,哈哈大笑,說道:“這就是了,貨
真價實,童叟無欺,這的的確確是吳應熊的馬隊。”王進寶沉
吟道:“蹄印是不錯的,就是馬糞太過奇怪。”韋小寶道:“不
奇怪,不奇怪!滇馬到了北京,水土不服,一定要拉爛屎,總
得拉上七八天才好。只要馬糞是稀爛的,那定是滇馬。”
王進寶向他瞧了一眼,見他臉色詭異,似笑非笑,不由
得將信將疑,繼續向前追蹤。
又奔了一陣,見馬跡折向東南。張勇道:“都統大人,吳
應熊要逃到天津衛,從塘沽出海。他在海邊定是預備了船隻,
從海道去廣西,再轉雲南,以免路上給官軍截攔了。”韋小寶
點頭道:“對!從北京到昆明,十萬八千里路程,隨時隨刻會
給官兵攔住,還是從海道去平安得多。”張勇道:“咱們可得
更加快追。”韋小寶問道:“為甚麼?”張勇道:“從京城到海
邊,只不過幾百里路,他不必體恤馬力,儘可拚命快跑。”韋
小寶道:“是,是。張大哥料事如神,果然是大將之才。”張
勇聽他改口稱呼自己為“大哥”,心下更喜。
韋小寶回頭傳令,命一隊驍騎營加急賓士,去塘沽口水
師傳令,封鎖海口,所有船隻不許出海。一名佐領接了將令,
領兵去了。
過不多時,只見道旁倒斃了兩匹馬匹,正是滇馬。張勇
喜道:“都統大人,王副將追的路徑果然不錯。”王進寶卻愁
眉苦臉,神色甚是煩惱。韋小寶道:“王三哥,你為甚麼不開
心?”王進寶心想:“我又不是行三,怎麼叫我三哥?”說道:
“小將養的這些滇馬,每一匹都是千中挑一的良駒,怎地又拉
稀屎,又倒斃在路?就算吳應熊拚命催趕,馬匹也不會如此
不濟!唉!真可惜,真可惜!”
韋小寶知他愛馬,更不敢提偷喂巴豆之事,說道:“吳應
熊這小子只管逃命,累死了好馬,枉費了王三哥一片心血,他
媽的,這小子不是人養的。”王進寶道:“都統大人怎地叫小
將王三哥,這可不敢當。”韋小寶笑道:“張大哥、趙二哥、王
三哥、孫四哥,我瞧那一位的鬍子花白些,便算他年紀大些。”
王進寶道:“原來如此。吳三桂一家人,沒一個是好種。當兵
的不愛馬,總是沒好下場。”說著唉聲嘆氣。
行不數里,又見三匹馬倒斃道旁,越走死馬越多。張勇
忽道:“都統大人,吳應熊的馬吃壞了東西,跑不動了。可是
防他下馬逃入鄉村躲避。”韋小寶道:“張大哥甚麼事都料早
了一著,兄弟佩服之極。”當即傳令驍騎營,分開了包抄上去。
果然追不數里,北邊一隊驍騎營大聲歡叫:“抓住了吳應
熊啦!”
韋小寶等大喜,循聲趕去,遠遠望見大路旁的麥田之中,
數百名驍騎營軍士圍成一圈。這一帶昨天剛下了雨,麥田中
一片泥濘。韋小寶等縱馬馳近,眾軍士已押著滿身泥汙的幾
人過來。當先一人正是吳應熊,只是身穿市井之徒服色,那
還像是雍容華貴的金馬玉堂人物?
韋小寶跳下馬來,向他請了個安,笑道:“額駙爺,你扮
戲文玩兒嗎?皇上忽然心血來潮,要想聽戲,吩咐小的來傳。
你這就去演給皇上看,那可挺合式。哈哈,你扮的是個叫化
兒,這可不是《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中的莫稽麼?”
吳應熊早已驚得全身發抖,聽著韋小寶調侃,一句話也
答不出來。
韋小寶興高采烈,押著吳應熊回京,來到皇宮時已是次
日午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