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因果報應還是天意弄人?”陳俊的嗓音有些嘶啞了,“每個人都有執念,莫非我表面上是個死宅,但實際上是個需要渴望關懷的男人,甚至我這種平時惜命卻也知道自己命不值錢的傢伙也敢於為了愛情……不,應該是執念付出生命?還是說我骨子裡真是個超級中二,覺得自己能化身救世主拯救她們?”
“怎麼可能?!”他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然後戛然而止,整個人又恢復到了那種默然靜坐的狀態。
他是個中國人,上學時學過英語,為了某個妹子學過法語,甚至為了某種情懷去學習過韓語。但陳俊很清楚,這裡面沒有日語。
他對於日語的瞭解,不是來自某些動漫,就是硬碟裡的愛情動作電影。所以一直到昨天晚上,他看到的日文還是鬼畫符加漢字。可是剛才,陳俊發現自己已經能讀懂那些招牌上的日文了。
真相只有一個。
陳俊所能想到的解釋,只有系統的語言模組被啟用了一種。而他也記得很清楚,那個無足輕重的小模組是被他親手刪除的第一個模組。
真是諷刺,處心積慮了好久,才取代了智慧核心拿到了控制權,並在三個月內儘可能的在許可權範圍內把系統摧毀。陳俊刪除外圍模組,儘可能的破壞核心模組,能刪的刪、有許可權自毀的自毀、再不行就轉休眠,除了和這具身體生命聯絡太過緊密或是沒許可權的,能做的他全都做了。然後這才過了多久,他就有機會看著系統一步一步的重新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在少量陳俊控制核心都沒有許可權支配的模組裡,有一個十分特別。在系統正常運轉中,它毫無存在感,並處於休眠狀態,但是卻與那些在製造時被制定的規則和幾個關鍵模組一樣,陳俊動不了它。
對於這個模組,陳俊對它的理解大致與scv、工蜂或者農民、苦工、侍僧、小精靈類似。智慧核心對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啟用。而當此模組一旦啟用,事情就完全進入了不受控制的階段。
整個sj(superjiepanxia)系統,都會被這個模組一部分一部分的廢棄,回收,再利用,然後重新生成出新的部分,在宿主體內建造並裝載。也就是說,它執行的是一個重建/重灌/格式化/初始化的使命。
所以陳俊會感到恐懼。不要忘記,他現在作為一個人的同時,依舊用意識掌握著系統的管理許可權——雖然沒什麼可以管理的了。這自然意味著他的意識還是被認定為系統智慧核心。
相比之下,什麼被系統支配的反感,什麼動輒抹殺的達摩克斯之劍,都顯得可愛了起來。只要他能活著渡過這一遭。
陳俊知道一切的源頭現在都在他的腦子裡,但他遲遲不敢去感受,去用系統的許可權檢視。
因為陳俊怕了。這並不可恥,人總是擁有的越多就會越懦弱,他畢竟已經不是八年前那個一無所有,僅僅作為一段冗餘資料存在的意識。
就這麼坐在椅子上,任由冷汗把自己的後背浸透。陳俊依然一動不動。溫暖的陽光從窗子外面照進來,打在他身上,但是他卻毫無暖意。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放出來的?真的是我親手把盒子開啟的嗎?
坐在椅子上的陳俊腦子裡轉著一個又一個的念頭。他怎麼會不清楚不管這個模組會不會帶來成功,等待著自己的必然是滅亡。陳俊早就下定決心,只有當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候,才會肆無忌憚的啟用它,好為自己準備一場盛大的葬禮與人世間最後的瘋狂。
但是現在……
陳俊突然比任何時候都想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麼。雖然不喜歡唾面自乾,但是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又怎麼會沒有遭遇過這樣事情的時候呢?他確信自己沒有被金延平的說辭所打動,妄圖做出遠超自己能力的行為;一個平凡的、卑微的小人物,也不應該被一段辛辣的嘲諷與譏笑激得不顧一切。
陳俊是個惜命的傢伙,也很少冒險。也許昨天晚上喝多了以後他也曾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對著金泰妍表示自己很快就會配的上sunny,又或者被同樣醉醺醺的金延平勾起了自己的執念?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敢於付諸行動,把這張唯一的底牌和催命符掀起來。
那是得中二到什麼地步才會幹得出來的事情?
這一次發生的事,都已經不能歸類於賭博於冒險之流。這是一種自知必死卻還選擇的瘋狂。
哪怕是處於保持自信的角度,他也得強迫自己相信是某種未知的、仍在運作的程式啟用了模組。
更要命的是,有了金手指,又能怎麼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