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拉著她,滿臉的歉疚:“寶寶,媽媽對不起你。我”
雲深安靜地打斷了她母親:“媽媽,我不要緊的。這次我已經很高興。我們總還有下一次能在一起,但是這樣讓你喜歡的工作就沒有下一次了。”
成碧看了她的女兒良久,將她緩緩摟入懷中,聲音哽咽起來:“雲深,你怎麼這樣懂事?我不是個好媽媽呢。我只去兩天,馬上就回來陪你。”
成碧乘我的私人飛機趕去了四川。我去機場送她回來後,就直接去了雲深房間找她,但卻不見人影。我問了瑋姨和傭人,都說以為她待在自己房間裡。我急起來,讓人四處找,然後朝宜園的荷塘直奔過去。
仍是在留聽橋上,我一眼看見雲深小小的身影,背對著我,面向荷塘。
塘中荷風四面,花葉輕揚。她靜止娟秀的身影置於其間,像一個久遠的夢。
我走過去,站在她身後,輕喚一聲:“雲深。”
她不應,卻垂了頭在胸前。
我走到她身前,半蹲下來,伸手托住她的下頜,慢慢往上帶起。
她閉著雙目,不看我,一張秀麗的小臉上,早已淚水滿溢。
果然如我所料,她在乎的。但我沒料到的,是我此刻的楸心和張惶。
我用手去拂她臉上的淚,急聲道:“雲深,睜眼看我,好嗎?”
她透溼的長睫翕動著,花瓣一樣緩緩張開,目中深切的傷心和失望,錐子一樣紮在我心裡。
我一把將她箍在懷中,在她耳旁連聲說:“雲深,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你媽媽是很愛你的!”
她看著我,用一個她這樣大的孩子不該有的憂傷目光:“我在他們心裡不是最重要的。我聽見奶奶這樣對爺爺說過,可我總不願意相信。我一直都想跟他們在一起,可每次他們都是住幾天就離開。好不容易這次他們想帶我出來旅行,但是奶奶不準,我就悄悄去求她,在她面前哭了好久。最後奶奶同意了,我心裡特別高興,想著終於可以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可是現在”她已哭得說不下去。
原來她安靜乖巧的外表下一直掩藏著對自己父母強烈的感情和希冀,但她火上澆油的奶奶和她糊塗的父母,卻讓她受到了發生在一個孩子身上的,最大的傷害。她如此小的年紀就懷著被父母冷落的困惑與傷心而生活。她過去承受了多少?她將來還能再承受多少?
我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已心痛得無以復加。而她伏在我肩上慟哭著,似要哭盡心中所有的哀傷和委屈。
我撫著她的後背,殷殷地安慰著,等她略緩過一點,才問道:“爸爸媽媽有沒有跟你說為什麼老是不能陪你?”
“他們說他們工作的地方我去不安全,小孩子沒法待。”她抽抽搭搭著。
“你相信他們說的嗎?”我問。
她沉默。
“你告訴過他們你想和他們在一起嗎?”
她搖頭。
“你告訴過別人你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嗎?比如說爺爺奶奶。”
“沒有,除了你。”她專注地看著我,信任而哀傷。
我兩手把著她的肩,看著她,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 雲深,這樣一個敏感自尊的孩子,滿腹心傷卻不願為人知。我嘆了一聲,再問:“你愛爸爸媽媽嗎?”
她緩慢地點頭,但卻沒有絲毫猶豫。
“那就應該告訴他們。”
她搖頭,眼淚又出來了:“可是他們並不愛我。”
我用手指拂去她頰上的淚,對她溫和地一笑道:“雲深,我和你媽媽算是一起長大。以我對她的瞭解,我可以跟你保證她不可能不愛你。相信我嗎?”
她仍有些將信將疑地看著我,兩條秀氣的小眉毛攢了起來。
我伸手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另外,雲深,不論你愛的人是不是能用同樣的愛來回報你,愛本身就是一種幸福和驕傲。”
她愣愣地睜大眼睛看著我,忘了流淚。
我微笑著伸手展平她的眉頭,溫言道:“我們去看你爸爸媽媽,好不好?”
桃花驛 (靖平)
我的私人飛機降落在成都雙流機場。從那裡,我開車和雲深一起,北上前往離機場六十公里的一個叫牧馬河的地方,那是成碧和Philippe工作的現場。
一路上,人煙逐漸稀少,景緻越見荒蕪。我有意不再提她的父母,只告訴她,這裡的農人如何耕種作息,與她同齡的孩子如何要走幾里路去鎮裡的學校上學,等等。想讓她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