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齡這婚事算是一波三折,從弟弟變成哥哥,外界對時懷今的傳言從沒少過。有些本事大的,打聽到時懷今在侯府是個不受寵的世子,還一副病病殃殃命不久矣的模樣。便都以為俞千齡是被當今聖上逼婚,不得已選了這麼個不成氣候的駙馬,好在外面養了一堆男人,比如名旦柳飛仙。等駙馬死後,她便又能自在逍遙了。
但兩人成婚以後,時懷今還活的好好的,又去了禮部當值,傳言便又有了變化。禮部是六部最末,若是駙馬受寵怎麼也要去戶部或者吏部才對,估摸著俞千齡就是想把他趕出府去,好自在逍遙。反正怎麼都不信兩人能是恩恩愛愛的。
可現下這一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這哪裡是悲慘駙馬被欺壓?明明是一對夫唱婦隨的恩愛夫妻啊!
俞千齡夫妻被宮人引領入座,在皇后下首的位置,頗為顯眼。
宮人端上盥手的銅盆給公主駙馬淨手,而後又雙手舉上手巾給兩人輕觸擦拭,時懷今嫌這樣擦的不乾淨,徑自拿了過來,握著俞千齡的手給她擦,細緻到指縫裡都擦拭了。
俞千齡是個糙人,讓人伺候的時候也是得過且過,從未被人這麼細緻對待過,她看向時懷今低頭認真的臉,心頭上湧出一種莫名的情緒,感覺還挺不錯的。
開宴以後,俞霸天與夏國使臣客道了幾句,便令眾人隨意,攜皇后退場了。俞家人好面嘛,我是皇帝,你夏國來的是個侯爺,難道還要我這皇帝全程作陪?自然是意思意思就走了。
皇帝走後,眾人或對酒、或攀談、或是觀賞舞姬獻舞,其樂融融。
俞千齡不急著走,拿著小銀刀一刀一刀的片手裡的肘子,別看她平日裡武大刀的時候手到擒來,拿著這小銀刀片肉,就顯得有點笨手笨腳了。
時懷今在旁邊看的費勁:“殿下先吃別的,我來給殿下片。”然後想伸手去拿。
俞千齡搖搖頭,執拗著不撒手:“你吃你的,別管我。”
時懷今也拿她沒辦法,便低頭吃自己的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裝滿了肘子肉的碟子被推到了時懷今面前,他不解,轉頭看俞千齡,俞千齡努努下巴道:“吃吧。”
時懷今有些訝然了,睜大了眼睛:她費了半天勁,是給他的?
這麼驚訝做什麼?顯得她是頭一次對他這麼體貼似的,被人看了多不好?俞千齡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送他嘴裡:“好吃嗎?”
她問完,時懷今才想起來嚼,點了點頭:“好吃……”
俞千齡又加了一筷子送他嘴裡,笑嘻嘻道:“那就多吃點。”
時懷今嘴裡嚼著,心裡納悶:她今日怎麼這麼反常?
“公主與駙馬伉儷情深,真是令人豔羨啊。”
兩人聞聲轉過頭,精武侯手裡舉著酒,站在他們桌前:“我敬兩位一杯,祝兩位百年好合。”說完先喝下去了,一口悶。
俞千齡也不扭捏,舉杯也一口喝乾:“承你吉言了。”喝完轉頭看見時懷今要換酒杯,攔他道,“以茶代酒就好,沒那麼多講究。”
精武侯聞言看過去,疑惑道:“怎麼?駙馬不勝酒力。”
俞千齡道:“他喝不得酒。”裝什麼裝?都敢派人刺殺我駙馬了,還不知道我駙馬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時懷今聽他們兩人攀談,便知兩人是相熟,雖不知精武侯是不是“那位”,卻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他抿抿唇,還是將酒杯舉了起來:“喝一杯無妨的,使臣大人遠道而來,自然不能怠慢。”說完便直接一口悶下了。
俞千齡見此皺起眉頭來,不禁瞪了精武侯一眼:閒著沒事過來敬什麼酒?
精武侯卻厚著臉皮一笑:“我與公主雖然不在同一個朝堂,但也算有袍澤之誼,公主大婚未能討上一杯喜酒,不知明日可否去府上討杯喜酒喝?”
俞千齡聞言臉色不好了,往夏國使團那邊看了一眼,夏亦忱雖在眾人遮掩下坐在最後,她卻一眼便看到。糟心玩意,瞎了還是眼神不好?沒看她和駙馬恩恩愛愛情深似海嗎?就不能麻溜的滾回他的夏國去,還想去她府中,有意思嗎?
但夏亦忱都派了精武侯來問,她若是不同意,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夏亦忱也是腦子有病,這才剛登基,在朝中根基不穩,他就敢放下國事喬裝出使俞國,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哼了一聲:“恭候大駕。”來就來吧,反正老子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的。
精武侯聽了她的回答,偏偏還要再問時懷今一句:“駙馬呢?”
時懷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