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陰間。
小周撓撓後腦勺,眼神直愣愣的,回憶道:“我剛剛就是要跟你說這個,除了張老漢和小周,我還是其他人,我好像是好多鬼投的雜種胎,要說我死後的事,其實也沒啥事,死了就跟睡著一樣,沒人去我墳頭折騰,我也醒不來,我死了三年,只有閨女和姑爺上墳時醒來一陣,抽口煙喝口酒就又睡下了,還有一回是聞見一股尿騷味,出來一看,有個小孩朝我墳包尿尿,我想掐死他,可一靠近就感覺他身上著火似的,燙的我受不了!
除此以外,我啥都不記得,沒去過陰間,沒見過閻王爺,沒上過奈何橋,沒喝過孟婆湯,反正我死後的最後一檔子事,就是有天夜裡感覺被什麼玩意揪出棺材,到了一片灰濛濛的地方,身邊還有好些個人影,然後聽見有個聲音喊:白令討報,十年為期,我們就賽跑似的往一個地方衝,好像我衝的最快,然後就啥都不記得了,再後來就成了小周。”
我嘀咕兩聲:“白令討報?還有一群人和你一起衝,你衝的最快就成了小周,這是投胎麼?這他嗎是一群小蝌蚪呀!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誰麼?”
“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很古怪,我有許多不完整的記憶,感覺就是我親身經歷的,但張老漢絕對沒有經歷過,比如昨天夜裡給你講的故事,就那個夜裡看到墳地冒鬼火是我們村的事,其他都不知道在哪,我記得我看到常仙挨雷劈的那塊西瓜地,不遠處有個天主教堂呢,但我們村根本沒這玩意,我覺得這些記憶是和我一起衝的那些人的。”
我越來越迷惑,想不通他到底遭遇了什麼,只好在他面前給馮欄打電話。
而馮欄一聽我說出白令討報這四個字,便在電話裡嚷出來:“我靠,這張老漢是周家的冤親債主啊,怪不得那苦行僧要幫張老漢開示,不是化解他和周家的債務,而是要化解一群死鬼和周家的債務,你去找這個姓周的問問,他老孃到底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從哪欠了一屁股債?”
“冤親債主我懂,白令是啥?”
“你先問,問完再找我!”
我只好掛了電話,拉著小週迴家,路上還跟他商量,不管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既然又活了,一定好把握這個機會,活出個模樣來。
小周狠狠點頭:“我懂我懂,以前是不知道,只想著湊合過,聽你一說,大爺也有想法了,上輩子沒什麼出息,這輩子,大爺要從神童開始做起,讓所有人對大爺刮目相看,活他個瀟瀟灑灑...”
說著話,小周不知想到什麼,語氣一頓,無比詭異的瞥我一眼,被他那眼神一掃,我居然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渾身不自在,問他:“你咋這樣看我?”
小周笑道:“沒有呀,就是看你一眼,突然想到小周奶奶...呸,想到我奶奶了,有點噁心!”
“對了,你那八萬塊錢到底是咋回事?”
“被她拿走了唄,我老伴死得早,沒人給我做飯,我年輕時不按點吃,胃裡落下毛病,我自己也清楚,捨不得錢就沒有治,後來跟小周奶奶好了,她對我挺好,我就跟她說,將來我走了,田地留給閨女,房產留給她,結果她動了心思,加倍對我好,成天哭鼻子說捨不得我死,我一感動就想多陪她幾年,她勸我把地賣了去醫院治病,我答應了,可賣地錢到了她手裡,她就不搭理我了,我威脅去村裡告狀,她才又開始給我送飯,但一直不提治病的事,我要錢,她不給我,後來我就死了。”
“那最開始,她是真想和你過日子?”
“最開始也是瞧我孤家寡人,就一個嫁到縣裡的閨女,想給我送個終,多少能弄點,後來胃口就大了。”
說著話便到了周家,周先生兩口子在院裡忙碌,我還沒想到怎樣跟他溝通,小周先用那稚嫩的嗓子,甜甜叫一聲:“爸媽,我們回來了!”
周先生兩口子愣住,連我也被小周突然間的轉變驚呆了。
小周‘中邪’這半年來,周先生兩口子為他操碎了心,突然間兒子痊癒,他倆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周妻一把將小周抱在懷裡,嚎啕大哭,周先生的雙眼也變得通紅,將妻兒摟住,不停安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周卻沒有沉浸在這感動時刻中,他的腦袋搭在周妻肩頭,只有我能看到他的臉,他朝我得意一笑,那張青澀小臉上,一副奸計得逞的陰險表情,讓我沒來由感到一陣惶恐。
小周全心全意的扮演起小孩的角色,看上去十分乖巧,他們一家三口感動完了,周先生沒口子向我道謝。
我想問點小周奶奶的事,請周先生跟我去外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