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適他們到達東門後，守在那裡的十幾人見勢不妙，悄悄地撤離。

雖然現在再不用疲於奔命，可衣衫盡溼的兩人，此刻又累又冷，只能摟在一起，互相借暖。

“釧兒莫睡，再等一會兒，一定有人前來尋我們。這群賊人人雖然少卻甚兇悍，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再忍耐一陣。”

釧兒咬牙，忍住身上的粘溼冷意：

“不用擔心。體溫很快可以將衣衫烘乾了。我們得慶幸，雖然老天不作美，可是這天氣卻救了我們；雖然衣衫溼了，還好不是隆冬。我不想做一個無用的餓人，不想做一個拖累人的廢物。”

“不，你沒拖累，你很勇敢。你沒習過武，能與我奔逃至此，已經令我驚訝萬分，佩服至極。釧兒，任何時候都不要否定自己，你是最好的，最強的。”

“七郎，我得重新審視你。我得承認，你成長了，你的應變和處事，值得一個女子託付。”

郭子儀他們棄馬上山，速度很快。

郭曖想令軍士邊行邊呼喚，被郭子儀阻攔：

“若賊人未去，若是被派出的死士，釧兒他們因為相信我們貿然露頭，那麼必然會受到傷害。若過了半山腰還沒看見他們，再呼喚。”

“是。”

他們快，卻沒想到，還有個身影比他們更快。

雖然氣味很雜，可是，波力仍然能聞到釧兒清淡的氣味，順著這味兒，它跑到了熊洞附近。

氣味向邊沿行去，它停住腳步，仔細打探，發現那些駁雜的氣味繼續向前，並沒有隨著釧兒氣味拐彎。

出於謹慎，波力仍然向前走了幾百米，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動靜，這才回頭，向熊洞附近跑去：

“吱吱，釧兒，我來了，安全了。”

釧兒本已昏沉沉，眼睛迷濛，正努力撐著，猛地聽見老鼠的吱吱聲，一個激靈，疲倦全消：

“七郎，我聽見波力的聲音。”

“不會吧？外面的人那麼兇悍，它能對付得了？”

波力又向前走了幾步：“釧兒在不在？快出來，回家了。”

釧兒激動地拽住李迥胳膊：“真的是它，它的話只有我能懂。它叫我回家了。我相信它。”

李迥愣了愣：“你信它，我信你。走吧，我們出去。”

走出這個徑深不大卻有一人高的小洞穴，釧兒不敢大聲說話。

一隻老鼠，無論怎麼叫也不會引起人類的注視，可被追殺的人突然冒出來說話，就是致命的。

波力發現釧兒的氣味濃了一些，趕緊向前緊走幾步：

“釧兒。”

“波力。你沒事吧？”

“沒有。那些護衛全殉職了。賊人死了五六個，傷了七八個，死去的人很快被他們處理了。”

釧兒將波力的話轉述，李迥黯然：

“我會安排好好安葬他們，給他們家裡優厚的撫卹。”

波力又告訴他們郭子儀帶人上山來了，釧兒回頭詢問：

“我們是原地等候還是下山去？”

“我們慢慢迎上去吧。站這裡也挺冷的。不過只能悄悄下山，莫呼喚。若有賊人隱藏暗處，就麻煩了。”

雨小了很多，山風拂過，釧兒鼻子一癢，結實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一時僵住了。

波力安撫她：

“我早打探過了，這附近除了正上山的郭子儀隊，沒有其他人類的呼吸。”

“你不早說。那我們快走吧。”

剛看見郭子儀隊的身影，精神完全放鬆，釧兒一個不留神，暈倒在地。

身子一時冷，一時熱，一時在雲端，一是又落下來。釧兒雖然迷糊，可她很明白，自己生病了。

雖然生病了，可心裡還是很高興，暗自對自己笑道：真好，還能活著生病。

有人在耳邊嗚咽著，釧兒皺了皺眉頭，努力地撐開了沉重的眼皮子。

模糊中，是一個女子的身影。

釧兒聽著聲音，有些熟悉，暗啞的嗓子低聲問道：

“誰啊？哭什麼？還讓不讓人睡啊？”

雙手被人一把拉住：

“釧兒，你醒了？”

一隻略微帶著涼意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燒也退了。”

釧兒聽著這聲音，努力地想啊想：

“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原來是王氏。

王氏不以為忤，柔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