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某到現在也無法相信,她們就這樣離開了?這一定不是真的,根本無法想象啊。這一定是做夢,噩夢。想來想去,完全無法相信這是事實。某不敢哭,怕一哭就成了事實,只能憋著。沒顧得上串兒,她就這麼悄悄地耗著,她這是想心痛死蕭某啊。”
蓴娘一時呆愣住了,看著嗚咽的蕭某,不知該如何勸解,如何表情?
竹汐機靈地用熱水擰了軟布來,上前遞給蕭翁:
“蕭阿翁別傷心了,現在這一切還得靠您支撐呢。眉阿姆一定希望您保重身體,照顧好你們的家,否則,她會心疼的。唉,眉阿姆那麼溫柔善良的人,卻”
竹汐傷心地走到一邊抹淚去了。
蓴娘瞪她:“有你這麼勸的嗎?還是把串兒先送到奴家歇息吧。天氣雖然不冷,可躺在地上恐怕還是容易受涼的。”
蕭翁點點頭,跟陸正川招呼一聲,然後抱了串兒跟著竹汐送到魚家去了。
第五日。
郭晞回了京,進宮交了差,而後興沖沖地帶了倆長隨趕往崇賢坊,準備跟杳娘就回家一事細細商量。
走到蕭家門口,看著燒得只剩斷壁殘垣的院子,半晌無語,心中隱隱掠過一絲不安。
回身用眼色示意他身邊的長隨,兩人便走了開去。
腳步遲緩地走進門,便有人前來招呼:“不知是哪一家的?”
郭晞緊皺眉頭,推開那人,恍惚地向裡面走去,卻見裡面搭設了簡易的靈堂,一白衣素服的小姑娘正跪在那裡哭著,嘀嘀咕咕地燒著錢串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串兒。
“串兒,你為誰服孝?你阿孃呢?不是說好了過幾日回家麼?去叫她出來啊。把你這身不吉利的服飾脫掉。”
串兒抬頭看著他,整個人已經脫形,只剩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她有氣無力地伸出食指豎在唇間:
“噓阿孃睡著了,你別吵到她休息。”
郭晞兩眼痠澀,呼吸急促起來,驀地大吼:
“你說什麼睡覺?快叫她起來。”
串兒兩眼空洞地看著他:“你明白的,是不是?何必裝不明白。”
指了指其中一口薄木棺材:“阿孃睡在那裡,她走不動,唉,也不知道她疼不疼?她被火生生地燒去了皮肉,不知道她疼不疼啊?”
郭晞站住腳:“火?怎麼燒起來的?”
“三天前的丑時左右,突發大火,轟,什麼都沒有了。”
串兒說完,又低頭開始燒紙錢串,嘴裡不斷念叨著:
“不夠儘管說啊,串兒給你們燒來。”
郭晞用衣袖抹了把眼淚,蹲下身子,按住串兒瘦弱的肩:“串兒,你阿孃已經不在了,馬上跟阿爺回家吧。你阿孃生前已經同意了的。”
串兒低著頭:“阿姆的活命之恩,串兒還沒報答,串兒不能忘恩負義,串兒要照顧阿翁。”
“阿爺答應你,你回郭家,一樣可以照顧你阿翁。阿爺會安置好的,不會讓他有任何生活上的憂慮。”
“不要。人除了需要物質上的照顧,更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串兒不回。”
“可郭家,才是你的家。你忍心讓你的阿孃成為無主的孤魂野鬼麼?”
“阿翁給她找了地方安葬,怎麼會成為孤魂野鬼?有串兒時時祭奠,怎麼會是孤魂野鬼?你想騙我?你以為我是小孩子?”
郭晞耐心地勸說:
“你阿孃是嫁入郭家的女子,蕭家既非你阿孃的孃家,也非她夫家,怎麼可能容納她的亡魂?出嫁女的亡魂孃家也是不能容納的,若夫家不容納,可不就是孤魂野鬼。”
“什麼亂七八糟的,把我頭都繞暈了。我不管,阿孃哪兒也不去,串兒也不去。”
這時,在魚家暫歇的蕭翁走了過來:
“串兒,這是?”
串兒突然很心虛:“一個食客。”
郭晞站起身一抱拳:“某郭晞,乃杳娘夫君,串兒的親爹。正月十四才與她們娘倆重逢。”
郭晞深深一禮:“郭晞謝過蕭翁對杳娘母女的救命大恩。雖然杳娘去了,但是,若沒有當年蕭翁賢夫妻的救命大恩,她哪裡能活到現在,還將串兒養大?郭晞今後一定將您當長輩敬著,為您養老。”
蕭翁連忙扶起他:“不敢不敢。你也姓郭,認識郭子儀嗎?某曾在他麾下做大夫,他倒稱某一聲蕭兄弟。”
郭晞詫異道:
“正是家父。哎呀,那是蕭叔當面了。對了,家父曾經講過,來蕭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