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曦揉揉她越發黑亮的長髮:
“我已經增加了幾百工匠,儘快將你的府邸快快修葺好,讓你有一個快樂自由的小天地。釧兒,有什麼事,讓阿爺來擔,你什麼都可以跟阿爺說,你要信任我。”
郭釧露出一個真心的、卻帶著哭相的很難看的笑容,突然心中一酸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起來:來到這個時代,不是自己願意的,活得這般窩囊,自己也沒有辦法,沒有回頭路可走;
跟阿孃阿姆相依為命,幸福溫馨,卻被一把火全部毀掉,自己雖然僥倖逃出生天,卻落得孤零零無人可依傍;
胸中有萬千怒火,要尋找放火真兇,到現在也渺然,既對不起逝去的人,也讓自己仍然處於危險的旋渦;
就算有懷疑的目標,對方卻越來越強大,讓自己下手的可能都沒有。
這一樁樁一件件,可以告訴誰?讓誰承擔?
這一哭直哭得天地變色,聞者落淚。
郭曦目瞪口呆地看著郭釧,想不到,自己這個看似柔弱卻聰慧的女兒,心中裝滿了委屈,這般哭泣,讓自己這個失職的父親汗顏不已。
他也不勸,只是眼睛溼潤地默默看著釧兒,手輕拍著她的背,聽著她猶帶童音的哭聲久久迴盪。
如意順心泥點在外,聽著釧兒的哭聲,都十分難受。如意泥點抹著淚抽泣著,只有略大些的順心能夠忍耐,卻也眼睛溼潤,滿面複雜地注意著屋子裡的動靜。
這時,許嬤嬤過來了:“你們這群小丫頭,就別在這裡添亂了。如意,你到二門處,漢光拿了藥回來,你去取了升個小泥爐慢慢熬;泥點你跟順心去廚房幫著泥點的娘準備娘子的吃食,也不能只喝粥啊。就讓阿郎他們安靜地說會兒話吧。”
三個丫頭頻頻回首,不甘願地離開客院,各自行事。
郭曦聽釧兒哭聲小了,才撫摸著她的頭,輕言細語:
“我知道你難受,知道你掛在心裡的事,就是你母親被害的事。好吧,我答應你出手。其實,已經有些眉目,不過,據查,當日可不止一批人動手。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怎麼落到要把你們置之死地而後快呢?”
“不止一批?”
“是。我現在只能保證,把手上先掌握的這批處理掉,為你母親報仇。”
郭釧一下興奮起來,掙扎著要起來叩謝,郭曦摁住她:
“傻孩子,我早就該出手的。只是,我也有為難之處。”
郭釧聰明地不發問,一旦問出口,若他要求自己不再追查,放過主謀之人,可怎麼辦?
不止一批?還有誰呢?
管他的,能處理一批算一批,一步步來。若是兩批人,至少仇報了二分之一;若是三批人,仇也報了三分之一。嗯,總算有所交代。
“阿爺,您能等兒好些了再處理嗎?兒要跟你一起去。”
郭曦猶豫:“那是要見血腥的。你太小了,恐怕受不了。”
“阿爺,阿孃死得太冤了,兒雖不能手刃仇人,看著惡人受戮,也能讓阿孃在天之靈稍安。”
“那,你先把身體養好,萬不可再無事找事,憂思太重,害了自己。”
釧兒知道郭曦答應了,高興地點頭,神秘地對郭曦道:
“阿爺,兒在夢中看見阿孃了。她沒跟兒說話,只是淚眼朦朧地看著兒。”
郭曦眨巴著眼,驚奇道:“看見杳娘?看來,她還守護在你周圍,關心著你,捨不得你啊。”
“可是她沒跟兒說話呢。”
“她是陰人,跟你說話就是損你陽氣,那是害你,不死也要脫層皮。”
“啊?還有這說法?可是,若沒有她動手準備打兒,兒還醒不過來。”
郭曦感嘆:“她哪裡是要打你,是要激你活過來,生存下去。釧兒,當我的女兒就這麼難嗎?讓你如此不堪重負?”
“沒有,是女兒自己的承受力太差勁。從另外一方面說,是女兒缺乏鍛鍊,身子弱了。”
“呃,今後我會讓他們多給你燉補品。你的府邸弄好之後,我會給你安排幾個得力的管事,你只管安心地養好自己身體就成。”
釧兒遲疑:“阿爺,您對兒太好了。能不能讓他們用圓滑的鵝卵石幫兒砌一條石子路,兒每日可以在那上面走走,刺激腳底穴位,強身健體。”
“那是小事。你放心,府邸雖小,可什麼都給你配齊了。你就安心打理你自己的地盤吧。只是,”郭曦猶豫片刻:
“你對夫人還是要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