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這樣的軍陣之中,高強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盛,緣何?座下不再是自己的那匹寶馬照夜玉獅子,身邊也少了一個曾索索。雖然這女孩在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出奇,缺少了才發覺,原來有她在,氣氛便會變得不同,在這個男人為尊的時代,索索之能側身其中,真的是個有趣的異類。
懷揣這樣的掛慮,高強漸行漸北,身體是一點點養的好了,心中的那片陰雲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這麼久了還沒有訊息?
二月甲巳,離開遼陽府的第六天,大隊宿於信州(今長春市附近),據馬植所言,離遼國皇帝春捺缽的行在不過三日路程,高強又對照了地圖,才知道這混同江與後世的黑龍江確實是同一水系,只是這時代對水系探查不詳,因此這時代的混同江指的是後世的黑龍江支流的松花江而已,當然在這個時代,混同江也已經得到了黑龍江的異名。
當晚高強睡在帳中,不知怎的,總是心驚肉跳,輾轉難眠,到了半夜仍無半點睡意,眼睛瞪著帳頂看了半天,索性披了衣服起來。
剛踏出帳外,韓世忠便迎了上來。自從那天之後,韓世忠便每夜宿於高強的帳口,抱著弓刀和衣而臥,只怕是夢中也睜著一隻眼睛。
這麼幾天下來,高強也習慣了,只對他點點頭,仍舊信步而行,韓世忠按刀跟從在後。
夜闌人靜,偶爾聽到些人聲馬鳴,高強仰首望著北國的夜空,深深呼吸了一下,一股涼氣直透心窩,忽然如有感應一般,倏地轉身面向東方,心中一陣悸動。
韓世忠落後半步隨侍,見高強異樣,忙道:“衙內,何事?”
高強擺手不語,面向東方而立,側著頭只顧聽,可是身處三千鐵騎的大營之中,時有聲音此起彼伏,哪裡能聽的清?
韓世忠在西邊從軍時,也曾學得地聽之法,忙伏地細聽,俄爾忽然色動:“衙內,東方有一騎奔來,其行甚速!”
“東方?”高強如有感應,難道是索索?他疾步向東面行去,一面抻長了脖子張望,只是那一片夜色,掩蓋了一切。
於無聲處,一聲龍吟般的悲嘶彷彿起於天外,轉瞬傳到營地之中,夜宿的群馬如聞震雷,紛紛仰首應和,更有許多馬匹如同受了什麼驚嚇,煩躁不安的踏地來回,騷動不已。原本一片寧靜的大營,一瞬間象在平靜的水面上投入一塊石頭一樣,波瀾起伏。
是什麼馬,一嘶之威,千騎皆驚?
“是我的馬,是我的照夜玉獅子!”
第七卷 燕雲前篇 第二四章 傷逝
聽到這聲長嘶,高強驚喜萬分,其聲雄健悠長,宛如龍吟,不是那隨數千裡一路北來,又因受驚而一度將他送入險境的新紮坐騎,照夜玉獅子麼?
既然馬回來了,人也想必不遠,高強這十天來日夜記掛著獨自引開馬賊盜夥的索索下落,到現在終於見到一線曙光,心中欣喜實在無法言表,連衣帶也不及系,衝出去解開帳前一匹馬的韁繩,翻身上馬就向那嘶聲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韓世忠一把沒拉住,急得直跺腳,他的腦中頭等大事就是高強的安全,且不說這馬究竟是不是照夜玉獅子,就算真的是,萬一是索索被敵人擒住了,那馬落到了馬賊手中,以此來引誘高強上鉤呢?雖然可能性不大,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韓世忠是真的有些怕了。
眼見高強頃刻間已經馳到了大營門口,正在呼喝守門衛士開門,韓世忠也急忙騎了一匹馬趕上去——匆忙中不及備馬,他自己的坐騎是不解鞍的,這叫做“人不卸甲馬不離鞍”,隨時待命,不過高強百忙中騎上一匹馬就跑,自然挑了一匹有馬鞍的,韓世忠無法,騎的卻是一匹不知誰的光板馬,好在他生長西北,自幼馬術精湛,騎的劣馬,在這光板馬上也縱控自如。
就這麼一會功夫的遲延,大營中已經亂了一片,許多軍士從夢中驚醒,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故,多有人操起軍器就衝出帳篷,沒頭沒腦的四下亂撞,鬧哄哄的一片。
馬植肩負保護使節團的重責,這幾天來幾乎連眼睛都沒合過,每夜巡視幾遍,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實在不敢有所大意。這馬嘶聲在營地外一響起時。他正帶著衛隊在營地中巡查,馬嘶聲第一個聽見的是高強,第二個注意到的恐怕就是他了,跟著高強腳前腳後便到了東營門。
這邊高強要叫開營門,那邊馬植連忙勸阻:“高副使莫慌!深夜之中謹防有詐,待本官差一隊人馬去探明虛實,貴使不可親身犯險!”
高強不聽,只是要他開門,韓世忠從後趕來,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