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心說莫說王知府,就連童貫都認得他哩!
石秀續道:“這下王知府曉得不好,他雖然不曉得太祖當年定下的誓約內容,不過那丹書鐵券是作什麼用場,他卻是知道的,柴進家中倘若真有此物,決計不是他滄州府能辦的人。不過人也抓了,刑也用了,若是就這麼貿貿然將柴進放出去,王知府也怕他出去後再反咬一口。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柴進這案子照著私鹽公行的罪名斷了,案卷中全然不提柴氏子孫一事,命幾個體己人打造了囚車,星夜將柴進送進了大名府,將這公案踢給了上司處置。”
“如此說來,這柴進眼下已然進了大名府?”
“正是。大名府留守樑子美,衙內也曉得這個人,做事未必有多少本事,做官卻是一等的好手。他接了這案子便覺得不對,三下五除二就問出了究竟。可是他也和王知府一樣,對柴進不敢殺也不敢放,乾脆就把柴進放在牢裡擱著不管了。算起日子來,柴進在大名府大牢已然關了三天,柴進的家人卻全不知曉,還在滄州府要人。”
高強搖了搖頭,心說人道官法如爐,真是不假,即便是柴進這樣尊榮的身份,家裡供著本朝太祖所賜的丹書鐵券,地方大員還是照樣說抓就抓,說用刑就用刑,難怪自古到今老百姓就記著一句話:民不與官鬥!
他想了想,道:“此事既然與梁山干係不小,梁山必定要全力營救柴進出險,不過他們恐怕也不曉得柴進眼下已然到了大名府,想必無處下手。三郎,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這事石秀不敢擅專,他對官場的事也不是那麼精通的,便進言請高強向許貫忠諮詢。因其出身大名府,又是個讀書人,官場上的門道最清楚不過。
高強一想有理,立時請了許貫忠來,將前後事情說了一遍,許貫忠當即皺眉道:“衙內,這事可不好辦,樑子美乃是蔡公相的近人,若不是梁士傑比他更得蔡京賞識,恐怕前年就已經入閣參政了。如今他雖說是誤抓了柴進,若是沒有好的解套辦法,真寧可將錯就錯,哪怕殺了柴進,也不容他出去將自己給抖摟出來。縱然衙內出面,倘若不想好後路,樑子美恐怕也是不認賬的居多。”
高強石秀都覺有理,可有理歸有理,高強卻已經答應了武松要救柴進出險,這便如何是好?一時間房中寂靜無聲,三個人都在那裡拼命的動腦筋。
高強想了一會不得要領,這思維就開始發散起來,東一發散西一發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說,這柴進家財豐饒,人又清貴,他為何要作這私鹽買賣?又為何要廣招門客,仗義疏財?說不通啊!”
此事確實蹊蹺,饒是這屋裡三個人中有兩個是絕頂聰明,另外一個又是本時空位面空前絕後的異人,一時卻也參詳不透,其實不要說在這裡,就算是水滸傳裡,施大爺也沒把這個問題交代清楚了。
隱隱覺得,這個疑問若是解決了,對於柴進問題當有極大的幫助,偏偏捉不到頭緒,高強想的腦袋都疼了也沒轍,只得權且作罷,要石秀加緊蒐集這方面的情報。至於柴進那裡,權且寫一封信去給樑子美,信上胡扯一通,隨便提及當日出使歸來經過滄州時,曾在柴進莊上叨擾,童樞密至今都念叨柴進那廚子作的一手好菜云云。這封信送過去,樑子美不是笨蛋,必定能猜到其中用意,既然高強都知道柴進落到了大名府大牢,這人就不能輕易弄死了。
此外再由石秀設法,將大名府牢房裡上下打點了。此事卻毫不為難,說起來石秀平生的金蘭好友、病關索楊雄,眼下就是大名府兩牢節級,關起牢門他就是天王老子,只要他一句話,不但沒人能動柴進一根汗毛,轉個特護牢房也是小事一樁——前提不能出了大牢。
如此一來,柴進這命是暫且保住了,剩下的高強沒轍,索性扔給梁山去解決。
此間事了,高強便迴轉青州。到了城中,檢點此番出兵,三千馬軍出動,耗費錢糧箭矢兵器若干,生擒梁山匪首王英一名,斬獲嘍兵千餘,其中首級二百多,餘下都是俘虜。為將之道,賞罰分明,既然將士有功,高知府自然要開啟府庫,錢財絹帛拿出來打賞三軍,再記錄有功將士名姓,呈報太尉府論功升遷。好在眼下論起和太尉府的關係,青州兵馬算得上是全國第一號,這賞賜自然是從快從優,一時間人人歡喜,個個開懷。
至於那七百多俘虜,高強從其中挑選了些堪用者補入軍中,剩下的多半劣跡斑斑,卻又都是身強力壯,按照高強的看法。若是把來一刀殺了,太過可惜,本著老人家“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偉大理念,這樣的人正適合進行勞動改造,用純潔的汗水洗刷他們汙穢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