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話,問他是不是敢拿刀子捅人,我六哥說是。廖團魚還問我六哥是不是膽子很大,我六哥說那是當然。於是廖團魚指著在街上走過的一個穿裙子的女人,問他敢不敢去把人家的裙子扒下來。我六哥走過去,抱住那女人雙腿,腦袋在屁股上一頂,女人倒了。我六哥兩把扯下裙子,回頭塞給廖團魚。廖團魚見過多少世面啊,但是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還是把他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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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惡少 21(1)
我六哥就這樣成了廖團魚最忠實的狗腿子。我六哥乾的狗腿子活,在我們看來卻是最嚮往不已的,他專門給廖團魚拎錢包,給廖團魚遞煙點火,伺候廖團魚睡覺,包括給其他的狗腿子傳廖團魚的話……也就是說,我六哥是廖團魚的親信。據說廖團魚曾經想要收我六哥做他的乾兒子,我六哥不願意。儘管如此,廖團魚還是對我六哥格外親暱,他曾經在許多場合誇獎我六哥腦袋好用,靈性,辦事麻利。因此當時外界一直傳言,廖團魚在把我六哥作為他的接班人培養,將來的愛城和土鎮,一定會是我六哥的天下。
種種傳聞到了秦村,就被誇張得變形了。傳聞中的我六哥,簡直是一個無恥的膽大妄為的惡徒。比如說他暴打賣蛋的老頭,強姦飲食店的女服務員,搶劫糧站幹部的腳踏車……在這些傳聞中,我六哥面目猙獰,心腸狠毒,手段殘忍。我不認為傳聞一定是真實的,那是故意地扭曲和妖魔化。我娘也不這麼認為。我大伯和大伯孃始終是沉默的,他們總是努力迴避一切與我六哥有關的話題。但是除我和我娘之外,我爹和我大哥、二哥、三哥以及四哥、五哥,都認為那是真的,而且發生在土鎮的一切齷齪事,都應該是我六哥乾的,起碼也和他有直接關係。村裡人更是如此認為。每一次逢場,村裡人都會從土鎮帶回各種關於我六哥的事情,首先是我六哥的裝扮,說他穿著花格子西裝,戴著墨鏡,跟在廖團魚身後威風得很,就像書裡戲裡的小太歲,高衙內。叫人心生疑惑的是這些從土鎮趕場歸來的人,所描述的我六哥的打扮總是達不到一致,一個黃昏,你往往可以聽到不下五種版本,有人說他穿的是黑色的皮衣,有人說他穿的是西裝,還有人乾脆說他赤裸上身,身上刺著青龍和白虎……好多年後我想,他們並不一定真正見到過我六哥,他們的描述其實是根據自己心中壞人的形象來進行的,他們把可能想到的壞人的特徵都往我六哥身上嫁接,當然還包括可能想到的壞人乾的那些壞事。
這些從土鎮趕場歸來的人,總是讓我大伯和大伯孃無法固守他們的沉默。那些趕場歸來者們高舉著我六哥,就像手持尖利的匕首,輕易地將我大伯和大伯孃刺中,讓他們鮮血直流,痛苦不堪。他們是在微笑中進行這一切的。他們叫住我大伯和我大伯孃,不管我大伯和大伯孃咋逃避,都要將他們看見的或者是聽說的關於我六哥的事情講完,然後以謙卑的口氣請求我大伯和大伯孃一定要告訴我六哥一聲,讓他看在同村或者鄰居的關係上,在某個事情上面高抬一下貴手,放一個人情。還有人故意以取笑的口吻和看笑話的神態在我大伯大伯孃面前誇耀我六哥,說他將來一定是了不起的人才,肯定有大作為,獨霸中華半壁江山都有可能……
村裡開大會,鄭三炮也提到過我六哥,雖然沒有提名點姓,但是整個秦村的人都曉得他說的就是我六哥。
鄭三炮之所以提到我六哥,緣由是因為村裡有人向上面反映他在搞承包的時候偏心,好田好地盡往自己親戚朋友面前劃拉,而且在處置集體財產的時候賬目不明。對於這些指控,鄭三炮表現得很冷靜,他說村裡的一切工作,都是在公開公正的狀態下進行的,他充分聽取了民意,聽取了黨員幹部的意見,並沒有做得過分或不正確的地方。他說他希望大家往上反映,也希望大家把眼睛齊刷刷地往他身上丟,好好監督他,如果犯得上坐牢,他去坐,犯得上槍斃,對著槍眼兒他眼睛也不會眨巴一下。不過上頭是很清楚他的,很相信他的,絕對不會偏聽偏信,讓那些誣陷和謠言得逞,因為他是清白的,這種清白,上溯祖宗三代都可以查驗,而且在他的家族,從來就沒出現過一個貪汙枉法的!
鄭三炮的話說到這裡,指向已經很明確了,他瞄準的是我們一家子,開會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我爹和我大伯。毫無疑問,鄭三炮懷疑向上反映他情況的人是我爹和我大伯。
鄭三炮冷笑一聲,以戲謔的口吻說,這段時間,我聽見很多人在議論說我們村要出大人物了,要出皇帝了。我看既出不了皇帝也出不大人物,是要出大事了!這個大事,我要不點破,大家可能還不清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