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學子千千萬萬,能夠過五關斬六將成為進士的卻名額有限′說比唐朝每科幾十人已經大有增加,但是。數千人云集京城待考,考中的數百人無疑仍舊是幸運兒。否則,像蘇過這樣繼承了蘇軾衣缽地人又怎麼會沒考中進士?
“拜見相公!”蘇元老一進門便彎腰行禮。儘管一向沉靜淡薄,但是。一朝得中進士,他的臉上還是多了幾分喜色。”我聽說相公不日便要下江南,他日臨行之際,我不便相送,所以此次特來拜會。也想聽聽相公的教誨。”
宋制,首相次相副相樞相,乃至使相,俱可當相公之稱,因此蔡京高俅儘管不在中樞,旁人卻依舊恭敬有加。此時,他連忙起身扶起了蘇元老,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子廷此番高中進士,正可告慰老師在天之靈,就是子由大人知道了也必定會為之欣喜。”
蘇元老謙遜了幾句。然後便順口問起了另一件事。照例地瓊林賜宴之後,他便聽到有官員提起此番要重新挑選官員前去江南任職,還聽說是高俅的建議。因此他疑惑之下便想前來問個究竟。按照慣例,進士出身地官員往往都是先授虛職,待到吏部考核之後方才選派到各官任上,此次江南一下子便要幾十個進士。這無疑是大大破例,他這個一向不喜歡走門路的人也不免為之愕然,所以想要前來問一個究竟。
“原來子廷是為了這件事而來。”高俅聞言莞爾,他和蘇元老雖然沒有深談過幾次,但亦覺得此子的政見和蘇氏兄弟很有共通之處,所以當然知道對方擔心的是什麼。”你可是認為,倘若以一批不懂民政的官員前去江南上任,恐怕會壞了膏腴之地?”
“不錯。”蘇元老毫不避諱,略略欠身道,“江南乃是稅賦重地,民風卻較河北京東京畿更為柔婉一些,若不能在其他地方加以磨練,我恐怕新進士上任不僅於民無利,反而有害。舊制,進士登科最多隻授縣尉職,此番我聽說居然要越職授縣令,恐怕”
“這話子廷你是聽誰說地?”高俅臉色倏然一正,人也嚴肅了下來。須知事情的始末除了趙佶知道之外,他就只和蔡京趙挺之通了氣。
根據趙挺之當日回京面聖時的做法,不見得會對京黨趕盡殺絕,也正是因為朝局還能夠保持穩定,他才會親自領銜準備再改稅法,誰知道短短時間竟會傳出這樣的流言。一朝算錯滿盤皆輸,難道他還是漏了某個重要人物麼?
“這是新科進士中間正在傳的。”蘇元老見高俅臉色不對,頓時醒悟到事情恐怕還別有內情,連忙解釋道,“大家都在說相公怕是別有深意,所以有不少人都願意跟著相公去江南,只不過,中間有多少是秉承報國之志而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高俅聞言稍稍放心了一些,但仍是追問道:“此話只在新科進士中間流傳麼?”
“我是聽別的進士說的,因為還未正式授官,所以大家還有些懵懂。不過,聽說已經有不少進士被達官顯貴或是殷實人家挑中了,人多嘴雜下,很多訊息便是這麼流傳出來的。”
若是換作平常,興許高俅還會取笑一番這種搶女婿的行為,但現如今他卻不敢小覷其中關鍵。事情發展到如今地地步,明眼人都能夠看出,趙佶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地罷斥他和蔡京,而這個時候若是還興風作浪,無疑是在和天子官家過不去。而倘若真的是自己那個條陳走漏了風聲,那麼,事情就很可慮了。畢竟,那個條陳雖然寫得還比較粗陋,但是,在釐定田畝改革稅法之外,還涉及到了好幾條與之相關的政策。
“子廷,我不妨實話對你說,此次我雖然有意調新科進士下江南,卻不是為了讓他們直接做官地。”高俅終於定下了心,見蘇元老面色一愕,他便反問道,“聖上推崇王荊公,以子廷看來,王荊公當日的變法,究竟是利民還是利國?”
蘇元老頓時愣了,但只怔了一會兒,他便坦然答道:“相公,恕我直言,王荊公當日推行免役青苗市易諸法,小民不見其利反見其害,而朝廷卻從中取利巨大,所以說,當初韓相公等人才會一力反對。”
“你說的是,當初神宗皇帝之所以會竭力支援王荊公變法,只不過是為了國庫已經空了。而自熙豐之後,國庫確實較以往充盈不少,但百姓卻為之怨聲載道,原因在何?不過是因為朝廷從百姓的口袋中掏出錢放到了自己地國庫中!”高俅越說越覺得心情激盪,忍不住站了起來,“遙想太祖開國之初,每年歲收數百萬貫還能有所盈餘,如今卻歲收五六千萬貫仍不能填補虧空,這其中一是冗官所致,其二則是因為冗兵所致!”
蘇元老此時方才如夢初醒,他咬了咬牙,突然站起身問道:“那麼,相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