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十幾年工夫下來,也不再是當年的景象。當下他便微微頷首道:“李綱,既然你說認識,不妨就給大家解說一下。”
“首先,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篆字。”李綱環視了眾人一眼,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話是怎樣語驚全場,“各位不必以為自己的學問不夠,而是這造假的人水平著實太差,八個篆字中,除了一咋“天,字居然都寫錯了。”
話音剛落,吳子才便臉色大變,要知道,他既然能為教授,學問上自然是有很深的造詣,之前之所以認不全那幾個字,一來是存了先入為主的觀點,二來則是壓根沒往那個方向去考慮。眼見宋楚等幾個同僚頻頻朝自己打量,他卻恍若未覺,只是呆在那裡動彈不得。讀書幾十年,又是領了教授官,倘若事情傳揚出去,他還拿什麼臉面去教諭百姓?
“原來如此!”雖然李綱沒有再詳細解釋,但是聽到這裡,高俅已經是完全明白了←收斂了臉上笑容,冷冷地瞟了一眼那個呆若木雞的顧家炙,這才輕哼一聲道:“想不到,這所謂的祥瑞奇石居然是假造的!”
宋楚見吳子才不說話,一顆心已經是沉向了無底深淵,當下立馬做出了決定←疾步走上前去,朝著高俅深深一揖道:“若非高相公鑑別,下官恐怕就要上了這個刁民的當!聖上即位以來。東南一帶風調雨順,百姓生活富足,下官原本還想著天賜祥瑞。能夠令聖上龍顏大悅,誰知道竟遇到了如此刁民!”他越說越顯得口若懸河神態激昂。”我等忝為一方父母,卻無識人之明,險些上了別人的當,如今想來真是慚愧」得無地自容。此石既然是造假,下官不敢擅專。還請高相公示下該如何處置?”
高俅倒沒有料到宋楚急中生智下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間原先地責問倒派不上了用場。然而,他終究是在朝廷中樞浸淫了多年的人,只是略略一怔便有了主意←原本就打算好的,東南民風不似西南那般多變難制,但是,官紳地執是最難制地,更重要的是,就怕這些人為了揣摩上意而鬧出什麼不可開交地事。趁著這塊奇石造假的機會,他正好把事情鬧得更大一些。那麼,即使他日有人在趙佶耳邊叨咕什麼江南奇石天下第一,趙佶也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而有所顧忌。不至於讓花石綱的勾當重現東南。
“此事鬧得滿城風雨,自然不可等閒視之!”
見那顧家炙嚇得軟倒在地,高俅並不覺得十分同情。要知道,這家人已經使家境小康。處心積慮弄出這樣大的事情只是為了換取天子地賞賜,若是不加以懲處,恐怕天下人都會群起仿效,到了那個時候,東西南北的祥瑞恐怕會堆滿政事堂。
“宋大人既然為一地父母官,此事便由你審理,我不會插手,但是,屆時可讓全城百姓前往聽審!”他略頓了一頓,見周圍的官員全都是臉色變幻不定,便知道這些人都在擔心他會如何上奏。只是,這一次的事情非比往常,他不可能也不想就這麼輕輕按下去。”正如宋大人所說,奇石造假固然是刁民貪利,但是,諸位都是讀書多年的官員,怎麼會看不到這些紕漏?此地之事流傳太廣,我不得不上奏聖上,不過,其中也會多少為你們轉圜幾句便是。”話點透到這個份上,宋楚等人哪裡還會不知道好歹,慌忙一個個打躬作揖地謝了,然後又大大奉承了李綱一番,至於那個倒黴的顧家炙自然人人厭憎′然這一次他們眼力不濟鐵定要受到處分,但是,總比東甕到京城方才被人認出是假來的幸運。也正因為如此,對於能夠一眼辨真假的李綱,他們全都沒有了剛才的敵意,反而也多了幾分感激。一出鬧劇過後,顧家炙理所當然地被下了大牢,而高俅則再一次將李綱邀上了馬車,只不過,他卻不認為李綱會真的一眼辨明真假。
“李綱,若是我沒有猜錯,怕是你早就偷偷到顧家去看過那塊石頭吧?”
“果然瞞不過高相公。”李綱並不掩飾,很是爽快地點了點頭,“自從得到那個訊息開始,我便想方設法進顧家查探,後來一個相熟地公差把我帶了進去,乍一看去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只是那篆字卻未免畫蛇添足了。若是真的不知道而杜撰幾個也就算了,偏生那顧家人為了追求繁複而胡亂編造,簡直是不知所謂!”
高俅卻冷不丁地插話道:“那我問你,若是那塊奇石是真的天然而成,那你此番又會如何?”
“如果是真地”李綱的神情中不免有幾分猶豫,最後才咬咬牙道,“橫豎聖上仍在求直言,學生也會上書諫勸!玩物喪志的例子古來有之,若是聖上喜歡這一類奇石,上行下效,百姓必將受害,此風不可長,此路不可開!”
“說得好!”高俅這一次終於擊節讚歎,無論是對方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