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他的心中立即浮上了幾許歉然。
“英娘,剛才我的話太重了,對不起,我一時氣昏頭了!”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了異樣的聲音,一抬頭卻看見英娘正在流淚,不由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將她攬在了懷裡。
“我當時正在王皇后那裡,突然聽得宮人來報,說是伊容求了聖上去了淑寧殿,我當時就愣了。王皇后雖然病著,但也立刻讓宮女陪我去福寧殿,我一時氣急,幾乎衝撞了聖上”
見妻子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悔意,又聽到衝撞兩個字,高俅此時又怎會辨不出當時的情景。趙佶那時自己就氣性不好,若是因此而遷怒於英娘,那又豈是一介女流能夠承受得起的?
將頭埋在丈夫懷中,英孃的情緒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一五一十地講述起了當時地情景:“所幸聖上沒有怪罪。只說那是伊容拼死要求,他心急如焚之下沒有詳加考慮就答應了。不過,聖上說若不是伊容一口咬定小時候得過天花←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她進淑寧殿!”
伊容的話也能相信?這個時候,高俅已經無力去計較趙佶的心虛。
只能低著頭細細思量了開來←剛剛從公孫勝那裡得到訊息,去給鄭貴妃地七皇子種痘的正是道錄院地一個道士,由於經過他所謂神手點過的官宦子弟確實沒有一個染上天花,因此小有名氣。而若不是公孫勝見機得快,這個傢伙見機不妙恐怕就真的跑了。
“好了。如今只希望伊容吉人自有天相吧!”高俅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這才鬆開了懷抱,“你也累了,先去好好休息,別想這麼多,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儘管淑寧殿被禁軍團團圍住不許進出,但是,絡繹不絕地資訊還是不斷傳往福寧殿。當夜,趙佶幾乎徹夜未眠,這不僅僅是憂心於愛子的生死。也不僅僅是憂心於寵妃的心緒,他更在乎的是,這樣一件事情發生在宮闈中的嚴重後果。茲事體大。群臣肯定都得到了訊息,而他雖然已經命人追查,但是,能否有結果還不得而知。
“聖上”
趙佶不耐煩地轉過頭。見是曲風,臉色方才好看了些,但口氣依舊很有些焦躁:“朕現在不想聽什麼政事,無論什麼事情都暫且擱著。朕倒不相信,會有什麼軍國大事需要這個時候呈遞進來!”
曲風被這一通話噎得一愣,好半晌才低聲奏道:“回稟聖上,並非什麼軍國大事,而是高相公差人送來了一封奏疏,說是可以暫解聖上疑惑。”
聽說是高俅命人送來的信,趙佶的臉上頓時有幾分不自然,要知道,早先他放伊容進淑寧殿確實是考慮不周。只是,高俅這時候送奏疏進來又是那般?來不及細想,他便伸手從曲風那裡接過奏疏,開啟一覽之後便臉色劇變,竟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朕還以為宮裡好生生地怎麼會鬧天花,原來竟是為了這般!胡鬧,簡直是胡鬧!”
身為君王,趙佶當然曾經聽說過,當初京城鬧天花的時候,曾經有不少道士出入達官顯貴府邸,用一種奇妙的手法施加在那些年幼地孩子身上,從而讓他們免遭天花荼毒。只不過,其中既有成功的例子,也不乏失敗的往事,只是這都是有年頭地事了′然京東河北時有天花病例,但罕有大規模爆發,鄭貴妃又怎麼會糊塗到去做這樣的嘗試?
“曲風!”
一旁的曲風見天子官家臉色陰晴不定,心裡自然忐忑,偏生他又不知道奏疏中寫的是什麼,只能在那裡乾著急。突然聽到這聲厲喝,他頓時渾身一顫,連忙躬身應道:“小人在!”
“你現在就帶人去高府,讓伯章把他奏疏上提到地那個人交給你!”燈光下,趙佶的臉色顯得異常猙獰,“然後把人帶到這裡來,朕要親自問他!”
儘管不知道趙佶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曲風沒有半點猶豫,答應了一聲便連忙衝了出去←乃是入內內侍省的押班,幾乎是內臣極品,因此,調動宮中部分禁衛不費吹灰之力。一刻鐘之後,他便帶著幾十個人匆匆趕到了高府門外。
還不待他開口,兩個高府門房便推出了一個被黑布罩頭的人,二話不說地交給了他。曲風也不敢多問,喝令禁衛上前將人帶上馬車,又回頭打了個招呼立刻便走。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趕回大內,曲風便喝令不許外傳今日之事,自己則叫來兩個心腹的小黃門,將那人押進了福寧殿。
“聖上,人已經帶到。”
趙佶死死盯著那個被黑布罩住頭臉的人,許久才迸出了一句話:
“將那黑布拿下來,朕倒要看看,這個膽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