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漸漸停了下來,悶悶的透不過氣,他起身去開窗,卻赫然發現,這房中的氣氛越發的異樣,空氣中潮乎乎的溢滿水霧,彷彿伸手便可以掬起一捧水來。
定睛一瞧,原本土黃色的牆面上憑空滲出粘稠的鮮血,血跡緩緩漫開,沿著牆根蜿蜒向上,像爬了滿牆的血蛇,伸長了芯子,此處眼看著就要成了一間血屋。
濃重的血腥氣令人連連作嘔,黃宣是個文弱書生,雖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膽子卻並不小,也是見過些兇險場面的,遂咬牙忍住滿心的噁心,推開門衝進院中,揹負雙手緊緊相握,關節因用力過度而隱隱發白,朗聲一笑:“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果然,話音剛落,暗影中竟伸出一隻穿牆而過的手,轉瞬間化作化作數丈有餘的巨掌,夾雜著呼嘯而過的風聲自虛空中惡狠狠的拍下。
黃宣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頓覺身上壓了千斤重擔,彎下的腰難以直起來,連喘氣都成了極困難之事。
院落之上半邊天際呈現出詭異之相,由漆黑如墨變為鮮紅似血,粘稠的血珠子如雨點般打在地上,坑窪不平的地面漸漸凝聚出數條蜿蜒血河,血河中的血珠子越聚越多,漸漸的,血河連成了片,沒過黃宣的腳踝。
黃宣再如何不懼生死,面對此等險境還是心生絕望,絕望如同綿綿無終的夾風帶雨,激起了他的不甘心,不甘心就此不明不白的交代在這裡,不甘心落得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淒涼。
他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絕境中起了拼命之心,一雙眸子瞪得通紅,死命咬緊牙關,滾燙的汗珠子沿著額角不停歇的滑落,竟拼足了力氣沒有倒下。
與此同時,院落中的血水已經越聚越多,粘稠的將他的身子緊緊禁錮在原地,難以動彈更躲避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等著血水一點點上漲,看似緩慢其實極快的上漲,沒過小腿沒過膝蓋,一路漲到了腰間。
小院上空的血絲也越聚越多,織成一張細細密密的血網,黃宣頓時心生絕望,這下子可真真是插翅也難飛了,更何況自己還沒有那種插翅而飛的本事。
危急時刻,虛空中驀然撕裂開數道細縫,一雙纖纖素手從細縫中緩緩探出,掌心相對間綠意融融,綠意在虛空中盤旋漸漸凝實,裹住一段枯枝漂浮不定。
素手合攏,圍住枯枝上下翻飛,只聽得噗噗噗連聲輕響,萎黃的枝丫漸漸顯露無限生機,如同老樹逢春一般,憑空中生出綠瑩瑩的茂盛嫩葉。
素手交疊,掐出一個詭異的法印,那盈盈細弱的嫩葉顫巍巍的打了個晃,迎風見長,長至巴掌大小,幾乎是剎那間的功夫,每個葉片上都生出層層綠色漣漪,一圈一圈如水波般,不停歇的襲向巨手。
綠色漣漪與巨手的撞擊,每一下都舉重若輕,最終將巨手逼到遠處,黃宣身上的重壓瞬間化作虛無,他死裡逃生,輕吁了一口氣,終於直起清瘦的身子。
而彼處,虛空中的嫩枝已長成了一株蔥鬱碧樹,每一片葉上都有暗色銘文浮現,那銘文驀然綠光大作,將血水從溝壑中拘了出來,一團團浮在在了虛空中,血光閃動,失去了血水粘稠的禁錮,黃宣的雙腿陡然放鬆,狠狠痙攣了一下,噔噔噔連退幾步,終於退無可退倚在了牆根上。
而懸在高處的巨手微微一頓,便緊緊蜷縮起來,反轉變掌為拳,殺氣陡然大漲,視那綠色漣漪如同無物,輕鬆的穿透那層似水微瀾,看似緩慢實則急促的直衝黃宣而去,還未近身,便已聞到濃重刺鼻的血腥味。
不遠處的整株碧樹原本在滴溜溜打轉,而巨手穿透綠色漣漪同時,遮天蔽日的樹冠驀然像是被狂躁的暴風掠過,劇烈晃動不停。
與此同時,葉片上的銘文憑空浮現出無數個細小裂紋,伴著一陣清脆而低微的響聲,與葉片一起頃刻間化為烏有,徒留下無數光禿禿的樹枝。虯枝盤旋,一陣風過,凝碧的枝幹極快的萎黃凋零,最終重新化作一截毫無生機的枯枝。
而原本在巨樹庇護之下的黃宣再度危機四伏,被巨手壓得彎腰皺眉難以動彈,神情痛苦的噴出一口鮮血,如同風吹榴花,墜落滿地火紅,他的臉色不禁蒼白如雪。
命懸一線之際,不遠處的素手盈盈微晃,指尖霎時多了條紫色薄紗,自紗間躍出數道五彩霞光,極快的繞到巨手近前盤旋,將其禁錮在原地,而素手輕輕巧巧的挽了個花,在虛空中綻開一朵碩大華美紫色玉蘭。
紫色玉蘭分光化影,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八變無數,漫天遍野的玉蘭花輕飄飄的飛了過來,與巨手撞到一處時,卻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花瓣哀鳴聲聲,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