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4部分

,蜿蜒過千瘡百孔的手腕,滴答濺落在黑磚地上。

血肉模糊的右腕被封潞緊緊抓在手中,顫顫抽搐著。封潞尖銳一笑,哼哼道:“穿了封神釘,本就滿手是血,就算一會兒將你的手筋挑斷,想必也沒人瞧得出。”

她話音未落,手下猝然一撬,蓮兮的右手霎時癱軟。

“如何呀?你這野丫頭最好舞劍逞能,如今廢了右手,叫你還能耐……”封潞玩得興起,飛瞄了一眼蓮兮。

不想蓮兮只是睜著一雙眼,空洞地回望著,嘴邊笑得詭魅:“如何?如此罷了。我的右手早已不能舞劍。”

任是她怎樣挑釁,蓮兮總是淡淡的,彷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再無喜怒哀樂。

封潞一肚子的嫉恨打落在她身上,卻像是砸進棉花裡,每每默無聲息地被她嚥下,叫人更是不爽。封潞撇開金笄,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怒問:“為何不哭?你不是最會抹眼淚、擺可憐相來討男人歡心麼?”

蓮兮抿嘴一笑,乾脆道:“潞姐姐原非男子。”

“你!”封潞指間一使勁,竟將蓮兮胸前的半幅衣襟都扯了下來,連著她懷裡的一片粉紅紙籤也抖落在半空。

蓮兮慌忙伸手,封潞卻將她摔回地上,先一步搶過了籤紙。

“給我!”蓮兮乍一抬高聲量,卻是沙啞泣血的嘶鳴。

封潞見她著急,更是好奇,自然不會輕易還給她。

沾了水的粉籤,紙背紙面的字俱已模糊,封潞展開來看時,只能依稀瞧出最後一行。

“弱水三千,良人獨一……”她仔細分辨著墨字的輪廓,小聲唸誦一句,隨即捏著紙片失笑道:“你連握劍的手都不要了,又為何著急一張破紙?莫非這情詩酸話是你寫給鬱哥哥的?”

蓮兮強撐起身子,向封潞的腳邊緩緩挪了過去,伸手求道:“給我……”

“原來你還惦記著鬱哥哥呢?”封潞緊握著溼透的籤紙,摁住蓮兮的後腦逼著她低頭,一面嬌聲笑道:“你便以為自己還是從前的花容月貌,能討得天下男人的傾心麼?”

平整漆黑的磚石上一泊清水,映出了咫尺間的一張面容。

水面的倒影,雞皮鬆弛,眉眼低垂。滿臉溝壑縱橫,滄桑如枯木朽株,是她不曾見過的陌生面孔,卻唯獨那清澈的眼色,還有些許熟稔。

蓮兮緩緩探出左手來,水面那人循著她的動作,也顫巍巍地摸了摸嘴角。撫著乾癟的雙唇,像是捻著風乾的梅子,堅硬又粗糙,卻是真實的觸感。

她垂著頭望了許久,耳後的長髮一絲絲滑落到眼前,紛紛揚揚垂進水裡。綿長的銀髮,一縷又一縷,轉瞬便堆疊成了滿眼積雪。千丈雪白原該純真美好,卻在這一刻,令麻木無知的她,覺出摧心的痛。

蓮兮掂起一撮銀髮,這才發覺,便連手背上也爬滿了皺紋。

四千歲的她,本該是青春年華,為何一夢之後卻已是滄海桑田?

“眼看著你一夜衰老,當真是天下最快活的事了,”封潞饒有興致地蹲下身,對著蓮兮惋惜地搖搖頭,嘖聲道:“姐姐我要是知道那最後一片龍鱗對你這樣重要,又怎麼好意思讓漣丞去取呢?說來,還是蓮妹妹自個兒為人太老實了些……”

水面蒼老的人兒,慘然一笑,頹然坐倒。

封潞掂起她的下巴尖兒,揚了揚手中粉紅的籤紙,笑問:“你這又醜又老的怪物,也配這樣的情詩辭藻?良人獨一?真真笑煞本尊了!”

蓮兮劈手想要奪下情籤,封潞卻輕易將她綿軟無力的手揮去一邊。

“良人?你盼著誰來?”

蓮兮蜷縮在冰冷的石面上瑟瑟發抖,白髮掩面,被腕間的鮮血漂成赤紅。

鵲橋上迎面而來的那人,已然是指間溜去的夢。

第一零六節 濃情蜜意 會有盡時(5)

“儲存到那一日,再把它送給我,可好?”

深秋的夜裡,那人拈著一紙情籤遞向她。

那時的約定早已破滅,可唯獨他說話時認真篤定的笑,歷久彌新,被她牢記在心。她徒然懷揣著星點期待,每每將那一紙緣字之籤掖在胸前。日復一日,漸漸習慣了紙上微暖的溫度,再也不能割捨。

蓮兮蜷伏在封潞的腳邊,一手扯住她的裙裾,仰頭望向她指間的籤紙,哀求道:“求你……還給我。”

她自小受著眾星捧月,赫赫威名三界皆知,何曾與人這樣低聲下氣過。聽著她聲聲嘶啞,封潞只覺著爽快。她刁蠻地一指地面,厲聲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