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像是被挑釁了似地反彈,被瞧得渾身不爽,一把火在眼裡燒了起來。
「你盯著我看幹甚麼?我不跪就是不跪。」
顧長歌仍是不答,卻徐徐移開了眸,轉向身旁的恩師。「師父,請明示。」
杜十方一直看戲似地觀望這兩人冰火相交般的碰撞,看得不亦樂乎,一手扯著少年不聽話的耳朵,捏得紅紅通通,只抬腿輕力往少年膝後一踢,便叫人往前倒地,跪到了顧長歌跟前。
「做甚麼?!」倔強的少年忿怒地掙扎著起身,雙腳卻被一股力度死死鎖在地面,掙扎不成只好怒目相對。
杜十方裝作不見,對身邊的大弟子道:「我想讓你親自授他武藝。」
顧長歌聽清,終於,那始終平淡無瀾的眉微微一顰。
卻聽那少年冷冷地重哼一聲,「我記得方才你逼我上山的時候,說好了是你教我的武藝,可不是這個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師兄的。」
「我沒說不教你武藝呀,不過你先打倒了這位大師兄再說。」杜十方仍是笑吟吟的。
「你騙人!」
「叫,大師兄。」杜十方在少年肩胛上稍微施力,雖是威脅著,口氣卻是反差的從容含笑。
「我不要!」少年倔得很,緊咬著唇就是不肯鬆口叫人,更遑論喊痛了。
「叫大師兄。」說著加重了力度。
如此對話重覆了十數遍,少年依然拗著,杜十方也不饒,雙方相持不下。倒是顧長歌在一旁看著、聽著,見那少年臉上越發忍不住難耐地皺著,那雙總是閃動著、倔拗著的眸光逐漸地黯淡下去,心頭沒來由地湧上一陣不忍。
縱然自己和少年見面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已經摸清了對方的性格,當然也因為對方的性情太過言溢於表,這少年準是吃軟不吃硬的主,面子比性命重,便是把他往死裡整他也絕不示弱,死拗著一口氣跟你撐到不能撐的底,畢竟示弱了也得不到憐惜的話,他是絕不會示弱的,現如今再也撐不住要示弱了,想必是疼痛交加到了極點,超過了理智可掌控的範圍。
「師父,莫逼他。」勸止的聲音在顧長歌意會過來前逸出唇齒,抬手拉開師父施虐的手。
杜十方似乎有些訝異顧長歌會出手,卻仍是立刻放開了少年,畢竟杜十方壓根無意傷害少年,只當給他下個馬威磨磨他倔得過分的脾氣,施力的力度自有分寸,懲戒的意味較重。
終於被鬆開箝制的少年大口喘著氣,這一點的抓弄之於往日的自己來說根本不算甚麼,只是杜十方那一抓剛好壓在他未愈的血傷上,無疑是雪上加霜,該受的痛楚變本加厲地加大了數倍不止,任他再能忍也終究只是一個年幼少年,真是受疼了也是要受不住的。
「既他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叫在嘴裡尊在心,心若不尊何必相逼。」顧長歌淡淡地道,身體在同時間蹲了下去,凝睇少年那痛得紫白的唇色,雖倔強得可惡,卻難免叫人心軟,憶及對方剛才疼得厲害,便想伸去看看他肩胛是否受傷了。
「哼!」少年倔強地轉過身去不讓他靠近,嘴裡似是喃喃地罵了甚麼。
「長歌,這孩子交給你,要如何管教全由你。你能容他對你不尊不敬自是可以,反正三個月後他的學習進度若是未能令為師滿意,他也不用留在雪月峰了。」杜十方悠悠地道,倒真不在乎少年口頭上的稱呼,反正他還算不上是正式弟子。
☆、〈雪月歌〉18
新弟子一般都會經過三個月的初階訓練後正式拜師入門,雪月峰向來自詡是江湖名劍之家,獨門劍法最講求基本功,底子打不好的弟子從根本而言在武藝上不會有大作為,那麼就不必留在這裡浪費時間。一旦拜了師入了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此以後便得遵守雪月峰的每一條嚴酷律令,就連父母親也不得干涉的。於此杜十方對少年的要求又比尋常弟子高了些許,畢竟他居坐北壇尊位,收的弟子總要比別人強一點,這少年又是他認為骨格極好的,難免寄予厚望,屆時要求的就不會只是打好底子的基本功夫了,不拿出一點異常本領來,自己也是不會滿意的。
「師父,弟子學藝未精,尚有諸多不足之處,也不曾教過誰的武藝,倘若弟子不才誤了師弟的能力,豈不是──」顧長歌心裡實是不太願意接下教導這個少年的責任,一來如同自己方才所言,二來少年的倔性子委實令人頭疼。
「不過是要你教他些入門功夫罷了,你是閉著眼睛也會了,以你如今的能力綽綽有如,更不用說你天資高,學藝進度比為師當年快了不知多少。再說了,你身為為師的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