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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對方究竟要對自己作如何打算,反正那一定不是善意,身體恍若快一步體認到這一點,警惕戒備地豎起了汗毛,一滴溼濡冷不防地在頰際滑過,竟是冒了冷汗。他下意識把手搭上腰際的佩劍劍柄,隨時蓄勢待發。

「你只管回答我,是也不是?」尉遲律眼色陰沉,幾近固執倔拗。

「你方才不已看得明明白白?你對本掌門興師問罪,難不成你還想對付我?你以為你可以活著走出這道門麼?」掌門人話聲幽徐,絲毫無有為自己辯解掩飾的打算,明擺著不把眼前的小弟子放在眼裡。

尉遲律狠狠咬牙,眼底有多怒恨內心就有多惶恐,腦中心中全是顧長歌那仙白淡漠的身影,彷佛就在眼前淡褪消散似地被逐分蝕吞,內心隨即堵得快要窒息,強抑著激烈心痛般地攥了攥拳頭,情不自禁地舉步往房門的方向奪去──

「事到如今,你該不會天真到以為本掌門會放任你帶著這個秘密離開、好讓你壞了本掌門的計劃?」掌門人的譏諷滿是訕然,話出之際掌風已然反手擊出──

尉遲律心裡雖急,卻是眼明手快,在聞得對方聲裡眼內的殺意之際,搭在劍柄的手就提上了劍,在稀淡月光下憑著風向準確地劃去,劍氣彷佛化成一下下凌厲掌勁,迎上掌門人的一掌,兩股力道如冰火相撞,震出沖天之氣,屋樑隱約抖落幾許木梢,隨著翻卷而起的風勢在半空徐落。

「……本掌門人記得你了,去年四方競試時你的劍便已使得又快又狠,也算是個好料子,可惜了……」掌門人的聲音被掌風餘勁震得斷斷續續,嘴上說著可惜,口吻卻無一絲遺憾,至於何以可惜、意思在他眼底不可掩飾的殺意中不言而喻。

話音未落,掌門人拔了劍,劍身如白蛇,在他身邊四周佈下了天羅地網般地八面結界,被包圍在中間的人無所循逃,這一招尉遲律在競試時見過,顧長歌曾憑意辨位以一劍破之,可說到底尉遲律豈是掌門人的對手,顧長歌能破,不代表他也能解,解不了便只要被挨著打、在一招之內被滅於劍下──

「你──身為掌門,今日卻做出覬覦弟子奇骨、殺人滅口的齷齪事來?」尉遲律一面提劍將擋、一面咬牙切齒地怒罵,微抬的聲量滿是不可置信的強烈焦憤。

掌門人武功本就高強,還求這奇骨做什?

貪念陡生,在心底紮根,便成了魔。

怎麼辦……他該怎麼做才能活著走出這道門?倘若他今日就這樣送了命,掌門人豈不是要得了逞、陷害他不惜一切保護的師兄?他自己是怎麼樣都不要緊的,可師兄不同,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顧長歌的一根汗毛,那比失去自己性命、更令他瘋狂難受!

尉遲律只覺此刻渾身被拋進滾滾烈火中反覆煎騰,無一寸肌膚不在高溫灼燒,胸口激躍著急惶焦怒,在劍影圍洩的四方銀芒之中無所適從,遍尋不著半點空門。

閣樓充斥著一室滔白劍光,兩人專注於對手的劍,卻是誰也不曾察覺、一抹雪灰色人影無聲無息地躍至窗旁,只餘一雙狹長眼目在夜裡借著月華閃動著森厲青光,在劍圈外陰陰邪邪地睇著,掌心暗暗提起勁力,而後眸光一凝,似是瞄準了某個方位般地,身形忽動,飛快掠至一側──

☆、〈雪月歌〉54

與此同時,窗外冷不防地劈進一陣狂風,化作一股內勁似地加持到正往前刺點的劍身,尉遲律暗驚,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劍勢的不尋常,可在短短一瞬之間,收劍已是來不及,一轉眼就直直刺入掌門人白衣下的肉身,穿胸而過!

尉遲律呆住,握著血劍的手僵了。

怎麼回事……

猛瞠的眸目裡放大了掌門人浴血斷氣的倒影,那面紗已然染溼了血水,彷佛在染缸中浸成了紅絲,只消夜風輕輕一吹,那紅紗脫面而落,露出了一張女子般陰柔中又有幾分男兒剛氣的臉,縱然血跡斑斑卻無損頰上若隱若現的蠍子印記,此刻陷入永恆的死寂萎竭。

死了?掌門人死了?被他的劍刺死了?

他──殺了掌門人?!

他、尉遲律?!

思緒被眼前的景象刷得空白一片,他久久未能回神,甚至連握劍的手也忘了鬆開。

掌門人的雙眼是圓睜著的,彷佛直到死前一刻也無法相信會亡於此劍,那雙目一瞬不瞬,恰似在驚然盯住尉遲律一般,獰猙得嚇人。

倘若不是空氣中漫延開來的血腥味刺鼻地撲上鼻尖,或許他當真要如此怔愕下去。

回神時,他下意識把劍拔出,隨即潑灑出一盆血雨,揮打在尉遲律臉上身上。

「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