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都只是輕傷,不大礙事。
「師兄……一切都還好麼?」白清桐望著屈了身摟著地上那昏迷一人的顧長歌,焦心喚出聲。眼前兩人這樣相挨相貼的場景,讓她一時恍了心神,好似上一次看見兩人這樣親膩,已經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而那一聲師兄,喚的,何止是顧長歌?
自從尉遲律走了之後,白清桐再也不曾看過顧長歌眸中那抹寵溺縱容的笑,再也不曾看過顧長歌在習練完畢之後、留下與師弟妹們交手切磋,再也不曾看見顧長歌為了尉遲律的莽撞,無奈地同人一聲聲道歉。
他們兩人,從以前就是如此,總是願意為了彼此豁盡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兩個人由憐惜、走到決絕?七年前的事,真的是自己雙眼所見的那樣麼?
「他服下了迴天丹,能暫時護住心脈,等他醒來,我就帶他下山。」顧長歌淡漠同白清桐解釋道,須臾,輕輕斂眸,「清桐,方才……多謝你了。」
年飛雁順著顧長歌的眸光流轉至白清桐身上,見她對於那名刺客與顧長歌的關係一點訝異也無,心裡疑問得慌,「二師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人不是日前闖入峰裡的刺客嗎、剛剛明明還在峰頂挾持了大師兄,為什麼……」
☆、〈雪月歌〉72
「大師兄,方才在天壇上,你……是故意的吧?」在看見方才峰頂的情景之後,白清桐突然想透了一切經過,她本就懷疑,依照大師兄的修為,縱使當下錯認對方中了毒、方有鬆懈,也不可能那樣輕易便讓人挾去,然而眾人只為那刺客突地發狂的攻擊而大驚,未曾深思其中蹊蹺,可她卻清楚了。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律斷送生命……」深斂著眸,顧長歌望著懷中那眸眼深闔的尉遲律,驀地輕聲。
「二師姐這……」年飛雁越來越不懂了,求助似地望著白清桐,只見白清桐徐徐轉向自己,眸中,好似也讓顧長歌感染了哀愁。
「飛雁,我……其實應該是你的三師姐,那人……才是你的二師兄。」白清桐瞥向顧長歌胸懷前,望著尉遲律,望著他已讓歲月風霜滄桑了的輪廓,再見他時,她覺得好陌生、可方才看見他站在顧長歌身邊,那樣倔傲不羈的神情,又讓她覺得好熟悉。「他名喚尉遲律,早我三年入門,可是在七年前……他因殺害掌門、又重傷師父,從雪月峰上給剔了名、趕了出去……」
「不是這樣的!」顧長歌聲一沉,低喝,「七年前,掌門的死,是師父構害,就連他自己的傷,也是他所裝出,好嫁禍給律……」
而這一切一切的源頭……都是自己。
那樣的假象過了七年,早已根深蒂固在眾人心中,杜十方也的確掩飾得完美無缺,顧長歌不求所有人都能相信,可是在自己面前、在律的面前,他不要任何人汙衊他,汙衊了他那純純粹粹地、只想為自己好的一顆心。
「怎麼……可能?!」年飛雁驚撥出聲,鼻息為那突來的訊息訝異得急促飄忽,「師父……師父怎麼可能作出這種事?!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誤會了?!」
年飛雁自小喪父,一直把師父杜十方當作父親看待,而杜十方待一干徒弟們、也的確是慈藹,教她如何也無法聯想,杜十方竟會做出這種事。而她到底跟尉遲律無有絲毫交集,情感上還是無法為了一個驚動雪月峰的刺客,將自己心目中師父的形象給汙衊。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顧長歌斂下眸,眸光流轉在尉遲律面容上,再不願移開,「可是……縱使全天下都不相信你,還有我信,律。」
顧長歌輕柔的語一落,白清桐與年飛雁再不能辯駁什麼,只得佇立在原地,望著顧長歌對尉遲律的心疼、憐惜。剎那、好似天地無了聲響。
顧長歌原來不是冷情,只是他的溫柔,都只給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自己。
年飛雁抬起衣袖,胡亂抹著眼上的淚水,她無聲地哭著,不敢驚動任何人,好似要悼念自己那一段深深藏在心裡、無疾而終的感情。
驀忽間,顧長歌懷中那一張深邃剛健的面容上,眉心猛地一蹙,好似讓細細密密的針砭上一般。
「律?」感受到動靜,顧長歌焦急地喊他的名,一雙眸定定地瞅著他的面容。
「師……兄……」尉遲律虛弱地撐開眸眼一條小縫,好似這樣便用盡了力氣。一雙瞳眸的焦距還彷佛沉睡時那樣散漫,匯聚不起來,可縱使視線是一片模糊,尉遲律仍清楚知道,眼前那個聲嗓溫淡之中有著深深焦心的、那個懷抱如此溫柔的,是顧長歌。
是那個從雪地裡深深抱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