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電話,撥通了陸地的手機。
“喂,我告訴你,別再到醫院裡來好不好?”譚小影怒火萬丈地說,“你趕快將秦大爺的貓給他送回去,你簡直快變成一個鬼了!”
“嘿嘿,”陸地在電話上裝瘋賣傻地笑著,“什麼貓呀,我不知道。也許那貓是跑到停屍房的冰櫃裡去了,嘿嘿,凍成冰貓了。”
“你胡說!”譚小影從未生過這樣大的氣,“你趕快將貓送回去,不然你會變成鬼的!”
譚小影放下電話後,傷心地哭了一場。她的命怎麼這麼不好,認識了兩個男人,有知識的和沒知識的都是壞蛋,壞蛋!她在心裡罵道,變態狂!
這一夜譚小影睡得極不踏實,樓外稍有動靜便醒了。她想找人說話,但無人傾訴。她想起了林曉月,這個好心和智慧的女人去年住院時,她的病房成了譚小影談心的地方。可是現在,她連這種偶然遇見的知己也沒有了。
已是半夜過後了,她望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早晨,鄭川洗漱完畢後,便下樓去飯廳吃早餐。女傭苟媽已經從鄉下回來了,這讓他的生活還是方便了不少。
他在餐桌旁坐下。牛奶、雞蛋、稀飯,還有一種什麼餅。苟媽樂呵呵地對他說,這是苕餅,她從鄉下帶來的,讓鄭川嘗一嘗。
鄭川吃飯期間,苟媽上樓去收拾房間,她在鄭川的房裡看見了不少輸液瓶,下樓後便問鄭川怎麼還在輸液。鄭川說是高血脂,輸液“洗洗血”,算不上什麼病的。
苟媽看著鄭川的臉,半晌不說話。鄭川問她怎麼了,她說你的印堂發暗,是不是中邪了?
“是嗎?”鄭川摸了摸額頭問道。他雖然不太相信中邪之類的民間說法,但額頭髮亮是要走好運的徵兆他是相信的。反之,印堂發暗,總是不太好吧。
苟媽是認真的人。她問鄭川最近夢見過死人沒有,去過殯儀館參加別人的葬禮沒有,或者,晚上走路是不是總覺得後面有人跟著,回頭看又什麼人也沒有?
鄭川一一予以否認。苟媽說你要小心為好,有時間去慧靈寺燒燒香吧。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苟媽怔了一下。鄭川說去開門吧,是給我輸液的護士來了。
譚小影進屋之後,招呼了苟媽一聲便向樓上走。鄭川正要跟上樓去,苟媽拉住他,在他耳邊說道:“輸液時把窗開著,免得將醫院裡的邪氣帶到屋裡來。”
鄭川覺得苟媽豈有此理,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嚇得她連連說就當我沒說過這話,便知趣地走開了。
鄭川上樓輸上液以後,便閉目想著苟媽說他印堂發暗的話,這在民間傳說中一直是遇鬼中邪的標誌。苟媽在他家做女傭好幾年了,從來都說他的面相是大福大貴,他還以為她只會說恭維話,沒想到,真發生邪事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兩天,那個面色慘白的女人一直讓鄭川難辨真假,因為他受驚暈倒後,高葦出來卻什麼也沒看見。當時他堅信不是幻覺的依據是,他從辦公室帶來的梳子和鏡子不翼而飛了。可是高葦第二天打電話給他說,這兩件東西又找到了,在書房寫字桌的抽屜裡。雖然在他的記憶中,這兩件東西睡前是放在客廳茶几上的,可高葦回憶說,他睡前去過書房,不排除是他自己帶進去的。
人的記憶是件非常靠不住的東西。有時,剛剛過去的事情,回憶起來卻是那樣的模糊;相反,有些已被遺忘的很久以前的事,卻突然一下子回憶得清清楚楚。這是人的大腦結構之謎。
屋子裡異常安靜,鄭川收回思緒後才發覺譚小影今天有點異常,她為他輸上液後便坐在靠窗的沙發上一言不發,也不找書報看,像一個木偶似的。
“小影,”鄭川叫道,“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沒,沒什麼。”譚小影掩飾著昨晚的倒黴事帶來的陰影,她甚至還盡力笑了一下。
“哦,那就好。”鄭川放心地說道。
“你需要用電腦嗎?”譚小影看了一眼放在書櫃上的手提電腦,鄭川輸液時經常用它消磨時間。
出人意料,鄭川表示今天不需要用電腦。
“你不看看有沒有新郵件嗎?”譚小影看見電腦便想到林曉月回憶往事的郵件,她現在有一種讀到它的渴望,那是一種她十分陌生的生活與情感,對她有著一種莫名的誘惑。
“我已經看過了。”鄭川的回答讓譚小影意外,“新郵件昨天晚上就來了。”
“哦,我能看看嗎?”譚小影衝口而出提出這個要求,彷彿有點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