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動作自然的按了按頭上的斗笠,臉就遮的更多了,連個下巴都不見。
“回三公子,是打魚的,城郊村頭湖邊那個漁農,以前受過老爺恩惠,便經常打魚送來,您不記得啦。”其中一個小廝說道,楚郢想了想,好像有這回事,又好像沒有,本也是小事,也不計較那麼多,當下便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只是看著那個帶著蓑衣斗笠的男子,楚郢總覺的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是夜,楚郢親手為他爹熬了一鍋雞湯,服侍楚丞相喝下後,也沒像以往那般急著走。
自恢復記憶,且回家這一年裡,楚郢總是怕楚丞相嘮叨他,一般沒事不會不請自來,來了也想著法兒的趕緊往外溜,今日倒是乖順了許多。
現下,父子二人坐在楚郢院子外的蓮花池邊的石桌旁,就著一壺女兒紅,對飲了起來,楚丞相見到楚郢回來時,那鬆口氣的表情看的楚郢很是歉疚。
這池塘是楚郢十歲那年吵嚷著要修建的,這裡原種滿了金鑲玉竹,石子鋪成的甬道直通向外廳大堂,是個曲徑通幽的好去處,炎熱的夏季走在那甬道上,兩旁的竹子遮掩了毒辣的日頭,待行至大堂時,也不會出得一身汗。
可那年楚郢不知怎的,硬是央著楚丞相把這兒改建成了一個大蓮池。
“這池子一到夏日,滿塘荷花爭相開放,朵朵驕人,碧色的蓮葉讓人看著也消暑,可一到秋冬,便是一池的枯葉淤泥,比起那些四季不變的玉竹,還是不實用啊。”楚丞相喝了一杯酒,看了眼滿池凋落的蓮葉,不免嘆息道。
楚郢順著楚丞相的視線望過去,皺著眉頭,不滿的說道:“爹,這個真是我讓改建的?”
楚丞相將視線落在他身上,抬起手掌在他額上拍了下,道:“你小子,鬼門關走一圈什麼都忘了,連自己闖的那些禍頭子,做的那些荒唐事都不記得了,難不成你爹我還要誆你修了個池子不成。”
楚郢見楚丞相似有發火的跡象,忙笑道:“我不就那麼一說,爹您也知道,那意外又不是我自個兒願意出的,再說了,你們說的那些混賬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聽了此話,楚丞相作勢還要打,楚郢連忙討饒,楚丞相這才作罷,而後一臉慈愛的看著楚郢問道:“都四年了,還是都沒有全想起來?”
楚郢聽了,抬眼看了看佈滿星辰的夜空,搖頭道:“只是記不太清,很是模糊,有時候又覺的還差了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是什麼,而且,孩兒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性子。”
楚丞相看著楚郢如此認真又有點惋惜的說道,沉默了些許,而後才捋著花白的鬍子嘆道:“人的性子是天生的,這點你沒變,不過老天怎就能偏偏讓你忘了你打小就惹的那些大小禍事呢?”
楚郢一聽,不滿的看了楚丞相一眼,卻見楚丞相正戲謔的看著他,對視了一會兒,父子二人倒像友人般一同大笑出聲。
“幸而你醒來記得我是你爹,否則,為父可不管你出的什麼意外,照樣丟出門,一個不認爹的小子,要來做什麼。”楚丞相沒好氣的說著。
楚郢討好的笑了笑,又給他爹斟了一杯酒,“還好還好,我不是那般沒心沒肺之人,連爹和兄長都不記得。”
楚丞相瞪他一眼,接過他斟好的酒杯。
“話說大哥二哥何時回來?他們都出去快三月了。”楚郢問道。
“一時半刻回不來。”楚丞相沉著聲道。
楚郢不解,“為何,每次外出押送糧草軍銀不都是不到兩月便回來了麼。”
“皇上這次要他們留守,你大哥在西北邊境,你二哥在雪原邊防。”
“什麼?”楚郢驚叫起來,他大哥楚威和二哥楚軒雖說都是武將,但一向在兵部任職,掌管大周軍隊的錢銀糧草的分配,以及所有軍隊所需物資,以及傷亡人員。
在大周,怕是沒有人比楚郢的兩位兄長更清楚每一支軍隊是個什麼情況,他們也偶有留守軍營的時候,但卻從未被派到那麼遠的地方駐守過。
“皇上為什麼讓他們駐守?那邊不是有管轄的將軍麼?大哥二哥留在那裡不就成了那些人的下屬,沒有任何權利可言,只得被人分配。”楚郢氣急敗壞的說道,也明白了皇上這麼做的用途。
“你懂什麼,皇上這麼做自有他的用意。”楚丞相呵斥一句,又似不想與楚郢說的太多。
“都是因為我,爹,是因為我,您才用大哥二哥做了交換。”楚郢說著,滿滿的歉疚。
“說什麼胡話,你大哥二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