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闊臺笑道:“王叔請起,可有事見朕?”
塔思搬過椅子,鐵木格坐下,抬頭稟道:“微臣聽說撒禮塔帶東夏國使臣來汗廷了,閒著沒事,過來瞧瞧!”
窩闊臺對鐵木格關注東夏的事,本很反感,可不能不虛與委蛇,笑道,“東夏天王蒲鮮萬奴認了罪,說國內發生了金國餘孽的叛亂,無法參加大朝會,朕已降旨原諒他了!”
“狡猾,蒲鮮萬奴降服是假,心懷叵測是真,大汗莫被他哄了!”
窩闊臺有些不滿,可沒發火,說道:“王叔之意……?”
“臣愚見是!”鐵木格忽地望著窩闊臺道。
“有話請講!”窩闊臺眉頭蹙起。
鐵木格從懷中摸出一張發皺文書,心情沉重地道:“大汗,這是一份東夏國的傳諭《告示》,臣得到後,一直儲存至今。”
窩闊臺盯著那文書,一愣道:“是何內容?”
鐵木格拱手將文書呈上,道:“大汗,這是一份東夏國詔令,1224年先帝出兵西征,本王奉命監國,東夏國一方面命怯薛帖哥藉故逃歸,一方面公開下此詔令與汗國絕裂。此詔是當時東夏傳諭高麗的詔書,書上說:“成吉思汗師老絕域,不知所存;鐵木格貪暴不仁,本大國與蒙古汗國已絕舊好。”臣得此書後,一直寢食不安,原想先帝歸來,請兵*東夏,哪知先兄竟死在西夏城下,臣每思及此,常淚溼襟。”
窩闊臺讀罷,還給鐵木格道:“此乃罪證,王叔收好。東夏國狂妄自大,狼子野心必遭天譴,王叔無須過慮。東夏國的確該伐,只是事有先後,一切都不能衝擊了朕的伐金國策。”
鐵木格咧嘴笑道:“小小東夏國何妨國策,不勞大汗親征,臣明春願帶本部人馬,替大汗平了東夏。”
窩闊臺見鐵木格得寸進尺,說得越發過分,冷冷地道:“朕已許蒲鮮萬奴帶一萬精兵助我伐金,朕的話豈可出爾反爾。”
“臣覺得,大汗讓蒲鮮萬奴出兵伐金,到時他還會花言巧語,聲稱國內兵變,無法從徵。我們正在戰場,他故伎重演,大汗也只能聽之任之。因此莫如依臣之見,收回成命,許臣滅了東夏,少了無窮後患!”
窩闊臺沉吟道: “王叔,區區東夏,何為後患。”
“臣以為,東夏雖換了大旗,其實還是金國的骨頭,伐金順利,他不敢擊我,但有閃失,蒲鮮萬奴定會殺入遼東,抄我後路,大汗不能不察!”
窩闊臺見鐵木格東拉西扯,力主伐東夏之議,眸子晶光熠然閃爍了一下,冷漠地說:“王叔,沒有取下河南,朕不談東夏國的事,面板之芥與心腹之患孰重。王叔多年未出徵,想上戰場,朕會安排你重披戰袍,東夏國的事,等到伐金勝利,再操心不遲!”
鐵木格本想借先大汗之名,壓窩闊臺答應他出徵東夏,哪曾想大汗大計早定,東夏國的事暫時不予考慮,忙說:“微臣言語操切,請大汗見諒!”
見田鎮海從外面進來,窩闊臺緩和了下口吻,對鐵木格道:“王叔剛才所言是國事,朕言亦是國事,跪安吧。過幾日朕邀見諸王,就明年出征的事再向王叔討教。”
大汗端杯送客,鐵木格不情願地退下。
窩闊臺望著走進來的田鎮海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這位王叔。”
“老王爺果有出兵東夏之議?”
“豈止是議,分明是向朕索要,過分之舉,決非福田!”窩闊臺臉色很難看,眸子閃著怒火,想想又道,“東夏的事,高麗的事,朕決不會讓他插手……”忽地,覺得以下的話,不該當臣下說透,恰當地住了口。
“鐵木格王爺糊塗,大汗之位乃先大汗所賜,他為輔政不該恃寵邀功,圖非分之賜。”
“正是這話。” 窩闊臺點點頭說:“朕對鐵木格之心看得極透,他私心太重,總想把握朝政,甚至胸蓄奸謀。朕不發作不殺人,鐵木格以為朕軟弱,想像摘棉花一般拿捏朕!”
田鎮海敬畏地道:“諸王各懷心思,此中關係最難萬全,大汗當早慮及此。”
窩闊臺嘆了口氣,道:“在潛邸時,我原想當政後,將諸王倚為心腹,可現在看,問題並不簡單。”
“微臣以為貴由、闊端、闊出自幼受大汗調教,天資聰穎,堪為國家柱石之用。”
“你真的這樣想?”
“大汗眼下依仗諸王太多,三位殿下反無所事事,何不讓他們助大汗一臂之力呢!”
窩闊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道:“東夏使節王澮你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