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得吃清淡點的,早飯先湊合著,中午給你燉魚湯。”
季把加了淡鹽的青菜粥用勺子冷涼後,擱在炕桌上,炕桌也是從家裡搬來的。
經過一夜的折騰,流浪漢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明顯不濟。
即便如此,季推門進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睜開了眼,像是一種出自本能的警醒。
季對他的份已經有了大致猜測,因此也不覺的奇怪。
丟下一句“等著”,轉又去了灶房。
她出去後,流浪漢試著起,才發現四肢變成了石柱,完全不聽使喚,動一下都痛入筋骨。
他眉心緊皺,卻不肯放棄,幾個回合下來,額頭已見微汗。
季端著水盆進來,入目就是流浪漢以兩肘為支撐,費力往上欠,試圖坐起來的景。
“別動!”
季放下水盆跑過去,伸手托住流浪漢的背,扶他重新躺好。
第一件事自然是檢查四肢傷口的位置,可是還沒開窗,又隔著厚厚的石膏繃帶和紗布,也看不出什麼。
季沒好氣的瞪他:“傷口什麼感覺,是不是疼的又厲害了?”
術後第一天,是最痛苦的時間。
而且長石膏期最要小心,不能摔倒滑倒,因為這段時間正是跟腱生長期,容易二斷。
流浪漢倒是坦然,一點也不迴避她的視線。
乾裂的唇開合了一下,搖頭:“沒有裂開。”
“你說沒裂就沒裂,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剛才不是跟你說了讓你等一下的嗎?知不知道你這手術做起來有多費勁?費勁還是其次,你這筋腱要是再斷一次,這輩子都別想好了!”
季數落起來半點不留面。
流浪漢這種行為,很不尊重她和辛子期的勞動成果。
而且這人把自己當成超人了不成?再好強也不能拿自己體開玩笑。
流浪漢靜靜聽著,沒什麼反應。
季氣過了,有些無奈道:“我扶你起來吧。”
攙住流浪漢左臂,另一隻手虛攬著他的肩,兩處一起使力,才把人給扶坐起來。
雙腿的位置也給調整好,而後快手快腳把棉被捲成枕囊狀,塞到流浪漢後,這樣憑倚著也舒服些。
給他擦了臉又漱了口,這才把炕桌移到近前。
季拿起勺子正想遞給他,瞥到他打著石膏的右手,和雖然沒打石膏,但用紗布纏成了粽子的左手。
頓了頓,把碗也端了起來。
“我來餵你。”
詢問的句式,語氣卻不容質疑。
流浪漢應該也聽出來了,等粥遞到嘴邊,遲疑了一瞬,張開了嘴。
屋裡靜靜的,整個過程都沒人說話,只有勺子磕碰到碗沿的聲音,在清晨明亮的光裡,清脆悅耳。
如果忽略男人的臉,這副場景倒也可堪入畫。
只不過當事雙方似乎並不覺得。
季從頭到尾都沒有迴避過流浪漢那張臉,始終保持正面直視,不覺同不覺可怕,彷彿再正常不過。
流浪漢就更是坦然。
雖然不經常和季對視,但每每對視上,那雙眼睛也是一片平靜。
不是強裝的那種,季能從中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更不會因此覺得自卑,或者對嚇到人感到抱歉。
兩人一個喂一個吃,配合倒也默契。
青菜粥很快就見了底,季又從食籃裡端出一碗蒸雞蛋,掀開上面倒扣著碗,還冒著氣。
“給我弟蒸的,你也沾沾光。”
流浪漢盯著碗裡淡黃色的東西,眉心起了一絲褶,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季並沒有注意到。
等蒸雞蛋也喂完,季把東西收拾好,扶流浪漢重新躺下。
“最近你就老實躺著休息,暫時不要下地活動,等過幾天再看看況,聽明白了?”
其實待疼痛緩解過後,是可以下地的,只不過需要拄拐,站立時間不能超過一刻鐘,而且患肢不能著地。
流浪漢雙腿都打了石膏,想不著地難cao)作的,但右腿的石膏就是做做樣子,並不需要顧慮太多。
說白了,季就是故意的,誰讓流浪漢不聽話。
見流浪漢點頭,季提著籃子正要走,又忽然止步。
“那個……你想不想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流浪漢側臉看向她,目光微露疑惑。
季咳了一下:“就是那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