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兩人才算趕到鎮上。
季還以為要去書院匯合,沒想到並不是。
宋帶著她七拐八繞進了一個小巷子,然後在其中一戶民居前停下。
正要敲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門嘩啦一聲從裡面拉開了。
來人和宋差不多年紀,就是體格瞧著比較圓碩,加上大冬天衣服比較厚的緣故,猛一看跟個球似的。
見宋還帶了個人,他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頭往院裡一偏,示意兩人進來:“就等你了。”
正屋門口用厚重的棉簾子隔著,宋伸手打起簾子,讓季先進。
一隻腳剛踏進去,就感到撲面襲來的暖氣,原來屋裡燒著好幾個炭盆。
十多個人團座在炭盆四周,看上去應該都是書院的學生。
季匆匆掃了一眼,大致況瞭然於心,就站到了宋側。
“你可總算來了!”
那些人看到宋,紛紛站起來打招呼。
宋笑著告罪:“實在是雪路難行,讓諸位久等了。”
本來就是玩笑話,並沒有真怪罪他的意思,因而眾人打趣了一番,就紛紛落座。
宋把自己的板凳讓出一半給季,眾人都知道他是獨子,還還以為這是他本家表弟之類的,沒過多注意,直入主題。
“魯馭,李冠,你們倆確定都通知到了?”
先說話的是吳榮膺。
他看上去比在座的都要年長,聽語氣,這次的集會應該是他發起的。
魯馭就是之前開門的胖子。
他聞言氣哼哼道:“我和冠整整跑了兩天,能聯絡上的都找過了,誰知道就來了這麼幾個!”
李冠恰恰是個麻桿似的瘦子。
在坐只有他和魯馭家住鎮上,因而鎮上以及鎮子附近村莊所有同窗的聯絡事宜,是由他倆負責的。
至於稍遠的地方,則由張文張武這對孿生兄弟負責聯絡。
兩人父親是替大戶人家養馬的,家裡現成就有馬車,跑遠路比其他人方便。
他們幾個也沒想到,辛苦奔波了幾天,竟才聚集了這麼點人,一時都有些挫敗。
“虧他們學的還是聖賢書,國難臨頭,卻只知龜縮不出!”張武憤憤道。
張文嘆了口氣:“現在的問題是,總共才一十二人,能做成什麼大事。”
“這還沒開始呢,一個個就洩氣了!”魯馭咋呼道,“離了張屠夫,就吃帶毛豬不成?他們不來更好,一群貪生怕死之輩,來了也不頂用!”
吳榮膺看向宋:“你的意思呢?”
宋道:“來不來全憑個人意願,也許有咱們不知道的隱,或者別的原因也說不定,這個不好過多指責。魯馭說的有道理,不管人多人少,事總是要做的,在座盡己所能,未必就不行。”
一直沒說話的李冠也跟著點頭:“況已是這樣,咱們愁雲慘淡也無益。”
“那好。”吳榮膺拍板,“那就不要再糾結人數問題了,下面咱們來商量一下具體對策。”
吳榮膺和宋彷彿是這群人的主心骨,這兩人定了調,其他人也就不慌了,都跟著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季坐在宋邊安靜的聽著,到這會兒才知道,他們此次集會,原來是出於安穩民心的目的。
烽煙起後,知縣雖然第一時間就把各村鎮的里正召集到縣衙,嚴正吩咐他們務必做好治下村民的安撫工作。
但因為往年抓壯丁的文書都是經衙門簽發,而且親自抓人的也是衙役,甚至里正也有配合。
所以不管是縣衙張貼的告示也好,各村裡正親自登門說明也好,百姓更多的還是抱著懷疑觀望的態度,這也是平靜之下暗潮湧動的原因。
吳榮膺卻有不同意見。
“我倒覺得這是小事。百姓的心思太簡單了,無外乎就是怕死怕抓壯丁,只要這兩種況短時間內不會發生,安不安撫的並不重要。咱們應該把目光放遠,既然要做就做大的,比如號召青壯年主動投軍。保家衛國本就是男兒本分,若在咱們的號召之下,能組建一支隊伍去前線幫忙,到時整個關北必會以我等為楷模,說不定還會傳揚天下,名留青史!”
他一番慷慨激昂,其餘諸人卻面面相覷。
季也沒想到,這吳榮膺看著嚴肅古板的一個人,骨子裡竟然這麼血。
就是……血過頭了。
現在府州縣的各級官員,最怕的就是民心不穩從而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