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清楚她這會兒必然是亂了心神。
給她足夠的時間,見她情緒稍稍平穩下來,才提筆寫道:“會有性命之憂。”
季妧盯著“性命之憂”四個字,驀然想起那場幾乎致她於死地的大火。
當時她就曾猜測過幕後黑手是誰。
排在第一位的是關山的仇敵,也就是寇長卿的人;排在第二位的是漢昌侯府的暗手,也就是韋氏的人;擄走大寶的人則排在最後,因為她覺得這個可能性最低。
現在,最不可能的,反而成了最有可能的。
季妧深吸一口氣,快速寫下:“是支援大寶的人?”
宋璟在下面回道:“應該是。”
季妧想不通,既然是大寶這派的人,為何要殺她。
那些不小心撿了權貴之後的,不都會得到一大筆銀錢獎勵的嗎?就算養大寶是她自願,她什麼都不圖,也不至於還讓她搭條命進去吧。
她覺得不忿不平,更覺得荒唐可笑。
“為了保密,所以要滅口?”
這是季妧冷靜後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理由。
新任閔王是橫空出現的,打了萬德帝一個措手不及,也稍稍佔了些先機,可想而知在此之前被捂得有多緊。
期間但凡有一絲風聲洩露出去,萬德帝來個先發制人,大寶以及他身後的那些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而季妧作為大寶身邊最親近的人,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訊息都極有可能從她這裡流出,儘管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不重要,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季妧垂在身側的手越握越緊。
宋璟點頭後頓了頓:“或許還有別的理由。”
季妧正想問什麼理由,對上他的眼神,“去母留子”四個字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冒了出來。
雖然她和大寶並非母子,但從某方面說,情況又有些相似。
大寶只信任她,只肯聽她的——換句話說,她能掌控大寶,有朝一日大寶真的御極,她就有可能操控一國之君。
季妧一時間真的是……找不出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確定?”她問。
“你的存在,是個隱患。”宋璟寫道。
季妧呵一下笑出了聲。
當她是太后嗎?她不是大寶親孃,甚至不是大寶親姐,對朝政更沒有半點興趣。
他們怎麼就不換個思路想想,既然大寶聽她的,掌控了她,豈不是就掌控了大寶?
哦,忘了。那些人既然將一切都摸透徹了,那麼除了知道大寶對她有多依賴,應該也知道她這人有多不好控制,所以她才要消失。
“他們只想要一個傀儡吧。”季妧冷笑著寫下這句。
一個七歲的孩子,被擄到京城,無依無靠之下,只能信任那些被安排到他身邊的人,慢慢的,由信任,到倚重。
打算的多好呀,若換一個同齡人,說不定早就嚇懵了,讓說什麼說什麼、讓做什麼做什麼。
只可惜他們面對的是大寶。
大寶心智早熟,不易誘哄,最關鍵的是,他天生缺乏對人的信任。
“支援大寶的人中,有肱骨老臣,也有仕林新貴,這件事,未必人人知情。”
也就是說,滅口只是某一小撮人的主意。
“你心中有沒有猜測?”
季妧覺得,宋璟既然這麼說,心裡應該有了懷疑物件。
宋璟心裡也有些複雜。
不想讓她牽扯進來,但她已然牽扯了進來,再想獨善其身是不可能了。
還是告訴她吧,也好讓她有個防範。
“司禮監掌印,馮恩。”
季妧心驚。
外界都說是老安王……竟然還有司禮監的事?
那麼難怪了……除掉她,與大寶最親近的,可不就是司禮監的人?
“這樣的人在大寶身邊能行?”
“看你從什麼角度想了。對於想讓大寶承繼大統的人來說,馮恩是不可或缺的助力,確切的說,他是這次的主導之一。”
宋璟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這讓季妧微有些意外。
知道司禮監,還知道馮恩的參與程度,非核心人員絕無可能。
不過轉念一想,他現在的岳父是禮部尚書,也就不意外了。
“我怎麼想都不重要了,現在擺在大寶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不是嗎?”
大寶的存在已經暴露,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