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獲得地方官員和一般民眾的認同,就可以很好的傳播主的福音。但在大明只獲得這些人的心,對整個傳教事業是遠遠不夠的,一定要獲得至尊皇帝的支援……假若不溯至皇帝這個根子,從他那裡著手,大門就永遠不可能向神聖福音開啟。反之,只要能贏得皇帝的心,則自由傳教便指日可待了。
正因為如此,沙勿略和他的傳教團隊,才把目標牢牢鎖定在皇帝身上。但他們太心急了,完全把沈默給他們劃定的路線拋之腦後……結果,在他們還沉浸於和皇帝拉上關係的喜悅時,便已經惹得一些人看不順眼了,先是有禮科官員上本說:‘這些西洋人非我族類,所帶之物又都是神仙方士的東西,這等不明之人怎能留下?’
內閣請示皇帝,隆慶當然不高興了,就讓他們把奏疏壓下來。見皇帝沒有回旨,官員們就又奏了一本,這次拿出了朝廷規矩,說凡是外國使團,在京城逗留是有時間限制的,既然他們已經見過皇上,就該速速打發他們離去,不能再將他們留在京師,以免他們每天想家。
然後禮部的官員又連續上了幾份奏疏,隆慶皇帝不勝其煩,只得不讓沙勿略再進宮。沙勿略這才知道,自己對大明的瞭解還是不夠……在這裡,只討好皇帝是遠遠不夠的,因為為數眾多的官員階層,其綜合影響力,甚至還要超過稱孤道寡的皇帝。
傳教士團這才慌了神,他們後悔沒聽沈默的話,現在成了眾矢之的,連皇帝也不管他們了……如果真要這樣離開北京,那麼耶穌會努力二十年的成果,就會付諸東流,誰也承擔不起這個損失。
沙勿略只好再次去向沈默求救,卻連吃閉門羹,他知道沈大人這是在表達不滿,心裡也是十分羞愧。回去後寫了一封信,向沈默表達萬分歉意,併發誓不會再違揹他的意志,肯請他不吝援手。
有了白紙黑字在手,沈默這才讓手下的官員停下火力,再讓自己在工部的學生上疏,言道:‘京城鐘錶已經不少,隨時都會發生故障,如果沙勿略等西洋人不在,就無法保證鐘錶的正常運轉,那麼千金換來的昂貴玩意兒,就成了破銅爛鐵,這是誰也不願看到的。故奏請皇帝將沙勿略等人留在京城,負責修理鐘錶。’
這話才正中隆慶下懷,但他聽了沈默的話,沒有明旨批覆這份奏疏,而是讓太監正式通知,沙勿略等人可以長期住在北京,每月由大內撥付他們生活費用。
第七八七章 來使(中)
其實沙勿略也是有苦難言,他雖然是耶穌會創始人之一,但已經離開歐洲太久了。二十多年來,他最好的兩個朋友……第一任會首羅耀拉已經去世十年,第二任會首萊內斯也於去年迴歸了天主的懷抱。現在掌權的第三任會首博瓦迪利亞,雖然同樣對開拓東方領地野心勃勃,但更希望由自己的人來完成。好藉此功勞,實現自己的教皇夢。
所以去年一上臺,他便派了自己組織的傳教團,前來代替沙勿略的工作。只是由於這些人到中國後,發現對這個龐大世界一無所知,暫時還離不開沙勿略的指引,所以才沒有馬上宣佈會首的命令,而是向沙勿略套取相關的情報。
然後,他們透過沙勿略的幾封書信,和對中國南方的一些認知,便自以為了解了大明的政治人情,認為取而代之的時機已經成熟。當他們藉由沙勿略的努力,以進貢使團的身份進京後,就當仁不讓的接過了主事權,命令沙勿略走皇帝路線,不要被沈默牽著鼻子走。
身為最自律的清教徒,沙勿略無法抗拒會首的命令,只能按照他們說的去做,結果捅了馬蜂窩,險些把多年的努力付諸流水。在面臨失敗的巨大壓力下,那些新來的神父不敢再狂妄專行,只得請沙勿略重新做主。
沙勿略重新掌權後,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取得沈大人的諒解……沈默其實並不怪罪沙勿略,傳教士不是白求恩,不可能毫不為己、專門利人,他們來大明的一切行為背後,根本目地就是傳教。但沈默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卻不是為了讓天主的光輝照耀中國,而是要借這些精通科學和哲學的外國人,來為大明計程車大夫開啟一扇認識世界的窗戶。
所以他必須打消他們想走捷徑的念頭,把他們牢牢地固定在自己劃定的軌跡上。在這片東方大地上,雙方實力過於懸殊,沈默甚至不需要親自出手,就能達到自己的目地。對於這位年輕大人的想法,飽覽世情的沙勿略自然不會不知,起先他並不甘心被利用,但透過同伴進行試探,已經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打擊。
瞭解到對方的態度後,沙勿略明白了,要想在這裡傳教,就只能被對方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