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熱水中緩緩下沉,想著此時的頌三給我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對親人才有的感覺,生死之間的依靠。
☆、第二十一章 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
我梳洗好了,穿上吐蕃女兒的衣裝的時候,已經慢慢平復下來,安慰自己到,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挑了簾子,出到門外,看到南英和頌三的背影。他們倆站在最遠的一個帳篷前。
我帶著新蘭走上前去,隱約聽到頌三對南英嘆道:“南英,你是關心則亂。。。。。。";
南英爽朗地笑了笑,聲音裡已沒有了剛才的驚慌和勉強,他對頌三道:"對我而言,生命裡能夠有個讓我關心則亂的人,已經是種奢侈了。謝謝你幫我留下了這份奢侈。"
我看不到南英的表情,可是心裡震動不已,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他而言已這樣重要?
頌三也笑開,用力拍了拍南英的肩。我提步走上前去,南英先發現了我,回過頭來,他看是我,眼光剎那間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被他這樣瞧著,心撲通撲通跳得快了起來。我趕忙躲開他的目光朝頌三看去,他竟然在一旁看著南英偷笑,一副賊賊的表情終於看起來像個二十不到的青年人了!
我想起剛才他斬殺獒時的狠戾,想起初見時的有見識和穩重,想起他救下我時毫不據以為功的豪情,不僅唏噓,這世上的人總是有很多完全不同又可能互相矛盾的面目,如果能像頌三一樣把這些面目和性情用在該用的時候,必定可以生活得成功又開懷。我對頌三的佩服不由得又多了一層。
我走上前去,伸伸胳膊在他們面前轉了一圈,笑嘻嘻地向他們展示到:"看看,本姑娘一點兒事都沒有,沒傷沒痛的!"
南英看我如此調皮,撐著額頭笑道:"剛才誰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我大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由也覺得自己確實得意忘形,於是也呵呵笑出來。
頌三見如此更是大笑,道:"明空妹子真是好膽識,剛脫險不久,就又可談笑風聲了。"
我沒事人似的道:"我確實是幾乎被狗咬死,這不是幸得大哥相救,所以樂麼!"轉而正了神色向頌三跪下道:"大哥,大恩不言謝,從今後明空願真的當你是大哥一般敬重親近。"
南英和頌三均被我認真和真誠的語氣震動,頌三趕緊把我扶起來,說:"我早就有心認下你這麼個蕙質蘭心聰明伶俐的妹妹,這是正好。我今日帶了這把匕首出門,正是想贈與明空,我已命僕人找到了另外一把上好的彎刀送我的遠來之客"說著他從懷裡拿出已擦洗乾淨的匕首,"我覺得咱們有緣分,這把匕首你既喜愛,就想著今日送你。今日沒想到卻救了我一命,你我又有一同殺獒,共歷生死的情分,妹子收好這把匕首吧,你從此是會用它之人,也註定是它的主人!"
我胸臆之中一股傲然之氣湧上來,雙手接過匕首來,仔細地摩挲,感受到其上的殺意,卻透出一股灼熱,就好似從戰場上回來的兵士捧著自己的戰刀。我對著頌三脆生生地道:"謝謝大哥!"
然後看著頌三大哥和南英,幾人相視而笑。
鬥獒的激烈卸掉了我一身的力氣,去寺廟只好等到第二日。第二日,我從加蘭寺出來,站在門口,抬頭回望,腦海裡不斷浮現著那位天竺來的高僧的話。一個從大唐西來的小和尚譯給我聽的:"師父說,施主從不該來處來,往該去處去,應放下前緣,莫再強求。"我靜等了回,問:"沒再說別的?我聽慧見師父說了很長一段話。"
小和尚撓撓頭,"師父之後誦唸的是梵文佛經,我悟法未深,譯不出來。"
我雖著急,卻也不得強求,只好告辭。對慧見師父似是而非的話,琢磨了一陣兒——難道是讓我不要再尋歸路?可是這又是句放諸四海皆準的話,放下前緣,莫再強求,不就是叫人往前看麼?甩甩頭,想不清時就不再想,等待自然而然的柳暗花明。
翌日,我與孃親隨了爹爹進吐蕃王宮謁見松贊干布,南英和龐將軍也帶了僕從隨行,帶著贈予松贊干布的禮物…絲綢玉器、上好陶瓷。
進入吐蕃國主朝臣議政的大殿時,我四處打量,這吐蕃王宮雖不似我想像中的富麗堂皇,卻是一片開闊壯嚴盡顯。大殿頂約有三層樓高,金漆繪的天頂,進門處離王座很遠,約有六七十米,幾百個大臣列了幾排站在殿內,中間讓出一條走道讓我們一行透過。我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面注意著大殿寶座上的高大身影…松贊干布,歷史人物啊!我心裡一陣興奮。爹爹看我探頭探腦的,很寵溺的摸摸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