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本來面目。哼哼,老子一敗塗地,本來不該有臉,正巧這臉也被鬍子遮蓋了。”
韋小寶忽然放聲大笑。
洪安通怒道:“你笑籤麼?敢恥笑老夫麼?”韋小寶道:“屬下不敢。教主,你老人家知道麼?神龍教全教覆滅,正是屬下安排下的計謀埃”
洪安通冷笑道:“我自然知道。神龍教原先好生興旺,如今只剩下了老夫一個孤家寡人,當然是你韋小寶所賜,別人哪有這麼大的手筆啊?嘿嘿,嘿嘿,白龍使,你的功勞不校嘿嘿,嘿嘿!”
洪安通笑一聲,韋小寶周身便打一次哆嗦。他親眼所見,洪安通殺起人來,那等心狠手辣,是從來不容情的。
韋小寶知道此時生命繫於一線,來不得半點馬虎,一本正經道:“功勞麼,屬下是不敢領了。不過,有一日在北京,屬下與矮頭佗、陸高軒兩人閒談,矮頭佗他們說起神龍教剛剛創立之時,那等興旺發達,令屬下好生敬慕,只恨我爹爹他奶奶的混帳,晚生了老子幾年,沒有趕到教主創教的歲月。”
韋小寶的娘是妓女,連她也不知道兒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是以韋小寶與他的親爹素無情感,張口就罵。其實他知道洪安通的稟性:最是恨那些世俗人倫,這樣說話,不過是報其所好而已。
果然,洪安通臉上的神色稍稍和緩,輕聲道:“是啊,想今年老夫初創神龍教,在江湖之上,真正說得上是威風八面。不過,這與你顛覆我神龍教,又有甚麼干係?”
韋小寶道:“教主的話是不錯,矮頭佗、陸高軒的話,卻錯了一半。他們說,當初若不是一幫子老兄弟們,單憑教主一人,便是三頭六臂,又有甚麼用處?神龍教?哼哼,只怕是神蛇教,他也是創不出來……教主,你千萬不要誤會,這話可是陸高軒他說的,與屬下卻是沒有甚麼干係。”
陸高軒、矮頭佗都是與洪安通一塊兒創立神龍教的有功之臣,不過後來由於洪安通漸漸地與他們疏遠了,是以他們口出怨言,也是有的。何況洪安通為了得到《四十二章經》,確實委任韋小寶為白龍使,與陸高軒他們一起赴京盜寶。
洪安通道:“那又如何?”
韋小寶道:“當時屬下不服,便與他們爭執起來。屬下道:‘教主不是凡夫俗子,是天上的武曲星、文曲星下凡,算無遺策,運籌甚麼甚麼之中,決勝甚麼甚麼之外,我們這些凡人,不過是跟了教主沾光而已,又有甚麼功勞了?”吹牛拍馬,是韋小寶的一大法寶,他臉皮又厚,說謊說得再是離奇,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邊說,邊察言觀色,見洪安通微微閉著雙目,顯是聽得極為順耳。韋小寶道:“也是屬下年輕好勝,聽了陸高軒、矮頭佗的話,心中好生不服,突發奇想:索性請教主將神龍教盡行解散,教主白手起家,不用任何人幫助,再建一個嶄新的、呱呱叫、別別跳的神龍教,教他們這些井底之蛙看看,教主沒有了他們做幫手,定然會建起更加興旺的教來。至於原教中的那些叛徒,乘人之危,犯上作亂,實在是屬下始料不及的了。”
洪安通道:“如此說來,白龍使,你完全是一片好心了?”
韋小寶忖道:“若是將自個兒說得一朵花一般,沒有一根刺,老傢伙說不定不信。”便道:“全是好心,倒也未必。屬下看到教中的老人,一個個老氣橫秋,對我們小一輩的卻橫加干涉,並且對教主也是大不敬,也想借機清除了他們,這點兒私心卻是有的。”
洪安通點頭道:“好,很好!老夫如今一無所有,你稱心了?”
韋小寶急忙道:“教主,你老人家怎麼會一無所有?你的武功天下第一,智謀天下第一,還有……甚麼甚麼的,全都天下第一。”
洪安通道:“你還忘了說啦,老夫的綠帽子,也是天下第一。”
韋小寶心頭一驚,暗道:“他奶奶的,果然說到正題兒去啦。一個人麼,甚麼天下第一都使得,唯獨這頂綠帽子,不能天下第一。第二也不行。給老子一頂倒數天下第一的綠帽子,老子也不受用。”
好在他有急智,立時道:“這也是屬下的一點兒私心。要使教主白手起家,索性連個夫人也沒有,那才能顯得教主的能耐。三國上的劉備說過,兄弟是手腳,砍了就生不出來啦。老婆是甚麼?老婆是衣衫,破了,再做一件就是。是以劉備就有了大黑臉張飛、棗紅臉關公相幫,火燒藤甲兵,七出祁山,八出祁山,七八一十五出祁山,打得大花臉曹操落荒而逃,大叫投降。”
沒有主意之時,便東扯葫蘆西扯瓢,韋小寶最是慣於此道。
洪安通閉目養神,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