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
韋小寶的眼睛一亮:“鹽梟1
揚州是水陸通衢,是揚淮鹽集運之所,是以也是鹽梟畢集之地。鹽梟們極為富有,冒死販賣私鹽之後便醉生夢死,在妓院子裡花天酒地。韋小寶在麗春院裡長大,對院子裡的“常客”——鹽梟身上的鹹又腥的氣味異常熟悉。
可是,鹽梟在江湖上並不惹是生非,幹麼捉了自己?
想了想,韋小寶忽然感到後怕:十多年前在揚州麗春院,曾幫著茅十八傷了幾個鹽梟,難道他們今日尋仇來了?
可是,人是自己與茅十八兩人傷的,與雙兒何干?雙兒被他們弄到哪裡去了?他們要拿她怎麼樣?…思念至此,雙兒的種種好處,瞬間盡皆湧上心頭。韋小寶只得遷怒於茅十八,在心裡罵道:“他奶奶的姓茅的,好漢子做事好漢子當,你殺了人,叫老子擋災,你他媽的做縮頭烏龜麼?”
笑嘻嘻的瘦長挑子武功高強,睡覺的功夫也是獨特。
小舟在水裡漂泊了三天三夜,他竟整整睡了三天三夜的覺。韋小寶起初心裡害怕而睡不著,後來則是又渴又餓而睡不著了。
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最後頭暈眼花,昏昏沉沉地似乎要失去知覺。也不如又過了多少時辰。忽然,他覺得臉上麻蔌蔌的,人也清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原來小舟置身在蘆葦蕩裡。夜風掃動青青葦葉,弄得臉上又麻又癢。
小舟旁邊,又多了一隻小舟。捉拿韋小寶的鹽梟,與另一隻舟裡的一個人背轉了身子,兩人將手握在長衫下面,一個道:“就這價錢,再也不能多啦。咳,咳。”
韋小寶一聽“咳、咳”聲,不由得叫苦不迭:死不了的癆病表小叫花!真正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
鹽梟道:“買賣要看貨色,有道是一分錢一分貸,你老出這個價錢,上哪兒去買這上等貨色?不瞞你老說,十萬八萬銀子,我還不放在眼裡。一趟私鹽,也就出來了,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
癆病表小叫花道:“那你給開個價罷。”
鹽梟的手指在長衫底下動了動,道:“低於這個價錢,我回去實在無法向弟兄們交代的。”
癆病表小叫花道:“咳,咳,就這貨色,能值這麼多麼?再給你加上這個數,夠哥兒們義氣了罷?”
說著,手指也在長衫下動了一動。
韋小寶自小�跡市井,知道“牙行”(庸注:特指專門販賣牲口的經濟人)們在販賣牲口時,便是將手握在長衫底下討價還價的,奇怪道:“他們倆在買賣甚麼牲口,這等貴重,十萬八萬還嫌少?”
忽然間自己省悟過來:“他奶奶的,一隻烏龜一隻王八將老子當牲口買賣啦?笑嘻嘻的瘦長挑子鹽梟,老子的一條命,僅值十萬八萬銀子麼?開這麼低的價錢,在客棧裡,老子自己就能將自己買下了,何必要你興師動眾地跑到這裡來?笑嘻嘻的瘦長挑子笑嘻嘻道:“你老再升一升,升一升。”
癆病表小叫花道:“不升了。你願意賣便賣,不願意賣,你就弄回去罷。咳,咳,就這等貨色,丐幫花錢去買,在江湖上已是大大地失了身份了。你不賣正好,丐幫有本事自己捉了他來。”
鹽梟嘆了口氣,道:“那好罷,吃虧就吃虧,咱們自已人,今後鹽梟行裡仰仗貴幫的地方還多著呢。”
癆病表小叫花抽出手來,一拍巴掌,道:“就是這話。生意不成仁義在,何況咱們的生意做成了呢?胡老闆,你這次吃虧了,今後敝幫有甚麼買賣,我總作成了你便是。”
鹽梟擺手道:“不要下次,不要下次。就這一回也就夠了。這等買賣不能做,做不得。姓胡的還是販賣私鹽,來得穩妥些。”
癆病表小叫花點頭道:“也說得是。咳,咳,江湖上刀頭上舔血的勾當,也實在沒有甚麼好玩的。咳,咳,這是十八萬兩銀票,胡老闆,你可要當面點清了。咳,咳…”
癆病表小叫花一邊遞出銀票,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憋得通紅,拿銀票的手也微微顫抖著。鹽梟顧不得接銀票,去扶癆病表小叫花的肩頭,關切地問道:“你老怎麼了?不礙事麼?”
癆病表小叫花邊咳嗽邊道:“不礙的,老毛病了,咳、咳……”
韋小寶的心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暗道:“鹽梟要糟1
果然,癆病表小叫花眼裡精光陡現,倏地一掌,擊中了鹽梟的面龐。鹽梟“氨了一聲,臉上立即印上了五根黑色的指痕,已然中了劇毒了。
鹽梟武功高強,雖遭暗算,也是臨危不亂。中了毒掌之後,只是身形一晃,一